,正巧办婚礼的地点临海,苏莺就脱了高跟鞋,光着脚在海滩上散散步,最后走的有些累了,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插好耳机开始放音乐。
一天的劳累让她在这会儿才得以稍微放松一下。
周围没有其他人,偶尔会有海鸥飞来飞去,耳边充斥着歌声,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这么惬意的时刻,苏莺吹着海风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单羲衍找到这里时就看到她靠着一块石头带着耳机睡着了。
天际开始泛黑,夜幕即将笼罩,海风很凉。
他脱下外套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帮她盖好。
然后就这样坐在了她的旁边,默默地守着她。
苏莺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她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没有遇到单羲衍,没有成为别人的替身,没有经历过这样多堵心难受的事。
没有欺骗和伤害,没有死心和离开。
只有一辈子的平淡温馨,相濡以沫。
可是,她自己经历的一切,在另一边播放着,像是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遇见了他,喜欢上了他,留在了他身边,被他一次次伤害。
她离开了他,却还是挣脱不掉有他的生活。
甚至,他为她挡泼过来的火锅,他在故障电梯里本能地护住她,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拼尽全力推开她。
他说他爱她。
起初她不信。
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总是让人在绝望中再次看到希望,彷徨无措地选择前行。
一场梦醒来,苏莺已经泪流满面。
美好的,终究是梦。
单羲衍就在她的身边,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担忧的目光。
也许,就是无法解除这一生的羁绊吧,哪怕已经很累。
他忐忑小心地伸出手,慢慢靠近她,指腹触到她湿润的脸颊。
苏莺能感受到他因为怕被拒绝而颤抖的手指。
他用干燥的指腹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次她没有拒绝。
单羲衍几乎要欣喜若狂,可他不敢太贪心,规规矩矩地给她擦掉眼泪,就缩回了手。
夕阳全都隐匿在了海平面以下,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海咸味,单羲衍心里却是甜的。
片刻后,他低声问:“我能跟你一起听吗?”
苏莺就把一个耳机摘下来,递给了他。
单羲衍立刻就将耳塞放进耳朵里,里面正放着曾经他和她一起听过的那首英文歌。
他曾经幻想过的,想和她一起用同一副耳机听歌,已经实现了。
良久,单羲衍才鼓起勇气,问她:“苏莺,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莺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说:“我做错了很多事。”
这段时间,她总是会回想这几年的事情,在山区支教的时候,每一个夜深人静,她都会望着蒙在黑夜中绵延不绝的山脉,听着不知藏在何处的蛐蛐叫,神思清明地一遍遍回忆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反思自己,不断地反思。
今天又被微微问到,她其实心里都清楚。
只不过……
“那年不该对你一见钟情,那晚也不该跟你回家,更不该在你我都醉酒的时候对你说那句‘我毕业了’让你要我,不该在你让我选择的时候决定继续留下来……”
“我不该不和你们保持距离,毕竟是二次元网络上认识的,不该那么轻易相信感觉,任由自己和所谓的五哥联系越来越密切,更不该跟他……或者说你,确定关系……”
“好像这几年的所有事,我都在走在错的道路上。”
单羲衍心底晦涩,“你后悔了?”
苏莺自嘲一笑,“只是不想经历第二次。”
“如果真的有来生,单羲衍,我不想再认识你了。”
他抿紧唇,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眼尾一点点泛起红,话语平静淡然:“下辈子,就让我们做陌生人吧。”
“那这辈子呢?”单羲衍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她的身侧,手抓住了她的,他忐忑而紧张,眼底透出慌乱,生怕她说一句,这一辈子以后的生活我也不想有你出现。
苏莺扭头,看向他,和他泛红的眼圈对视在一起。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走才是对。”
“怕再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你说你爱我,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再信任。”
他依旧会让她心跳加速,这点她不能否认,心脏会给她反馈。
她也试着不拒绝他对她的好,试图去重新接受他,可是她发现,她现在无法做到。
她对他成了——有爱存在,却无法信任。
单羲衍忽然想起他后来联系苏莺的心理医师,问苏莺的情况时,那位医生说,她这种应激障碍症的后遗症就是不太会信任别人,尤其令她受创伤的相关事或者人。
比如她可能很长时间甚至牺牲不会再谈恋爱。
比如,她再也不会信任他。
苏莺站起来,扯掉了耳机,单羲衍也随之起身。
她手里拿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递过去还给他。
单羲衍接过外套,苏莺正低头缠耳机线,她刚要把东西放进包里,前一刻才从她手中拿走外套的男人又给她披好。
他的手扯住衣服的两侧,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了些。
然后就一把拥住她。
动作温柔又怜惜,克制而隐忍。
生怕吓到她一分一毫。
苏莺的脖子冰凉冰凉的,被液体浸湿。
她听到他低声哽道:“我帮你把信任找回来,我帮你。”
苏莺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胀。
“明年我要跟宋老师去巡演,可以直接留在宋老师的团队里。”
单羲衍立刻就脱口而出:“没关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她打断他,说:“以巡演结束为期限,如果我还是无法接受你,就不回来了。”
“你也不要再等我。”
单羲衍抱着她不松手,像个孩子一样讨好地问:“那我能找你聊天,约你见面,或者……我偷偷地去看你也行,不打扰你,也不让你知道,就让我看看你,行么?”
苏莺轻叹了口气,应:“嗯。”
“那你……”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加我个微信好不好?”
自从那次她让他消停点后,他都没敢再发添加好友的验证请求。
.
这天过后,苏莺就开始准备考教师资格证需要的东西。
至于直播,自从五月份出事之后,她就没有再上过一次。
池洛作为三次元认识她的人,已经对粉丝们说明了情况,池洛不知道她的安排,所以只是以房管的身份发微博说苏莺三次元有事,归期未定。
苏莺参加完微微的婚礼后就就把她去山村支教录的视频剪辑成了一个Vlog,上传到了D站主页上。
在详情里苏莺写了简单的几句话。
好久不见,我一切都好。
去山村支教的这两个月让我有很大触动,现在正在准备考教资,所以直播就不开啦。
D站号会保留,以后就偶尔投稿一下视频。
后来好长时间,苏莺都没有再上过D站。
她一直在准备教资,虽然在山村支教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但毕竟是回来后才系统地准备复习,时间上还是有些紧。
苏莺不敢松懈,备考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高三复习时的状态。
单羲衍也不敢总打扰她,只能强忍着在早中晚吃饭的时间点给她发几条消息。
好在苏莺看到了会回。
苏莺时不时地就会收到单曦微给她带过来的小玩意儿们,都是女孩的会喜欢的小东西,也没多么贵重,但把这些小东西摆放在家里或者拿在手里玩就会觉得心情不错。
苏莺九月初在网上报名了教师资格证考试。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早六点钟起,晚十点钟睡,作息规律的很。
单羲衍试着约了她几次,不出意外都被拒绝了。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才有机会见到她。
但她也只是和单曦微、谢景臣还有他一起吃了个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像是陀螺打转,不知疲倦。
单羲衍用尽了方法拼尽了努力陪着她,再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谎言。
他从来没有这样坦诚过,曾经连喜欢她都不敢承认,现在为了让她恢复对自己的信任,使出了浑身解数,恨不得把心都剖开给她看。
秋去冬来,元旦过后是除夕。
新的一年到来,苏莺离开了帝都,去了宋蔷在的云城。
这一去,可能要到临近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苏莺走的那天,单羲衍亲自把她送去了机场。
在她要过安检的时候,他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边说:“我会去看你的,每周都去。”
苏莺没说什么,但他知道,她还是不太相信他。
他一次次履行着自己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在跳舞中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开朗。
好像,那个爱笑的苏莺正在慢慢地回来。
上半年过去,苏莺跟着宋蔷出了国。
单羲衍在国内,一天天地数着日子度过。
“95直播”上线了,可她不再直播了。
但他依旧将这个直播平台做了起来,不仅签了不少知名主播,还会直播各种大大小小的电竞赛事。
毕竟他自己就是做科技公司的,在游戏领域也有涉猎,拿下游戏直播权也不算太难。
“95直播”在他的经营下,越来越被大众认可,流量一直攀升。
而单羲衍这个名字,在富豪榜上也往上晋升了一大截。
成了更多年轻人追逐的梦想。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除了一件事——
巡演结束了,苏莺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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