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
城郊玉凰山位于临淄最东部,山上青谷幽泉、鸟鸣水溅,百花竞相开放,桃华灼灼、棠色夭夭,更有紫荆露蕊、杜鹃吐芳,山腰处大片牡丹美得不可方物,最得城内人游玩之兴。
“今日这一出,也不知是福是祸。”谢涓深深吐出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涵淡淡道。
谢涓苦笑,“三弟,我觉得你现在简直超凡脱俗,要立地成圣了。”
谢涵一顿,倏忽笑了,“那借二哥吉言。”
谢涓:“……”
二人走在幽僻的小路,后面带的家将随从都离了有三大步远,是故说话很不受拘束。
“听说那申厘是三弟你从河东带回来的?”谢涓终于问出口,顿了顿又耸肩加了句,“好罢,不是听说,我是前前后后调查了他,去河东的人还没回来禀报,便只能想到来问你了。”
这倒实诚。谢涵便也如实相告,“那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只渐渐的,路上便多了他这么一个狂丐。他自己叙述里是鲁国贵族,家族没落后四处浪迹、观察实事、修习法术。”
“鲁国似乎的确有个申氏。”谢涓细思片刻道。
“我去查过,他应是申氏旁枝。”
“那你观他学识为人如何?”
“学识,自然是好的;至于为人,我还来不及观察。”谢涵眉间划过一抹失望与落寞,“我带他来,我如今境况,原也没想他替我效力,可还没想好如何对待他,他就不知所踪了,直到下一次出现便在四弟身边。”他自嘲一笑,“我如今是连个人都留不住了。”
“你可不要因此心灰意懒,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你……”话未竟,谢涓便是一顿,拐角飞出个人影,黑衣、黑鞋、黑斗笠,斗笠有黑纱垂下,他丈二红樱脱手刺来。
“!”谢涓一惊,立刻拉着谢涵后退半步。
那枪恰如烈焰裹寒芒,正中利刃直刺入一旁古木中,撼得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刷刷刷震个不停。
二人身后武士立刻冲了上来,拔刀相向,却是谢涓抬手制止,“住手!”他向来人一揖,“多谢侠士。”
原来那枪正把一条半跃而起的青皮小花蛇钉在树上不得动弹,这一动作实在是救了刚刚离那蛇仅几寸距离的谢涵。
“不必。我只是恰要条嫩叶尾后红泡酒。”那人一手拔下枪,把死蛇揣进腰上系的兜里,声音低沉沙哑。
谢涓一笑,“这蛇泡酒未免太小,不若叫涓再替侠士找一条合适的,以作回报。”
那人要右转的身形陡然一滞,声音有些怪异,“公子涓?”
谢涓没注意到那怪异,只是暗道没想到有这么俊的功夫也是个阿谀权贵之辈,刚刚那段话还以为会是个不同凡响之人呢。不过,那更好招揽。
上流权贵的心思总是矛盾复杂的,一方面他们自矜身份、高高在上,觉得别人替他卖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另一方面又总想遇到个不爱慕虚荣不奉承他们的人,遇到后便又觉得对方不懂尊卑礼数。
这是题外话,回归正题,在那黑衣人一问后,谢涓欣然点头,于是黑衣人斗笠下忽然传出一声冷笑,“公子涓真是好兴致啊。”
谢涓:“……?”他觉得对方的语气很不对劲。
“公子涓还记不记得一个女人?”那黑衣人已持枪又走进一步,那距离的拉进让谢涓意识到对方冰冷声音下掩着的滔天情绪。
在对方逼人气势下,谢涓几乎想下意识后退一步,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退,他只淡淡然问道:“女人?什么女人?”
“一个可怜的女人。”
那声音有一丝恍惚,使对方周身气势也弱了下去。
谢涓敏锐地察觉到,不由脑补情节二三――对方莫不是替他的暗恋者来寻个说法的?而对方又暗恋着他的暗恋者。
咦,这说起来似乎有些绕口的样子。其实就是个单剪头三角恋,黑衣侠士指向某女子,某女子指向谢涓,而谢涓指向黑衣侠士,当然,最后一个箭头,不关风月,只为招揽。
说起来谢涓不是风流成性之人,但身为贵胄,偶尔流连歌舞坊,有红颜知己二三,并不足为奇。于是,他问道:“不知阁下问得是哪位?”
“哪位?”黑衣人咬着这两个字,冷笑连连,“你还记不记得芷兰坊一曲《浮生》动四方的明玉?”
“明玉姑娘?”谢涓愣了一下,侧头看谢涵,“说起来,几个兄弟里,属三弟和明玉姑娘最熟,我们几个可是连话也没同她说过。”
谢涓默默表清白,黑衣人却又冷冷一笑,“连句话都没说过!”
谢涵……谢涵的内心是拒绝现在这个情景的。从聂惊风突然从拐角里冒出来,他就知道要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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