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方便许多,现在施恩,正是时机。
“师傅疼我。”他嘻地笑出声,眼睛弯成两个胖月牙。
浮光子又闭上眼睛打坐。
这一来二去的,早上时间便过去了,午后小憩片刻,谢涵开始细细修订、阅读一地的《阴阳兵符》,一时沉浸其中不知日月。等他在一阵饥肠辘辘中出来,从窗望去,已是满天星斗。
恍然发现,竟已这么晚了,忙起身出去,浮光子正夜观星象。青牙托着下巴蹲在一旁,脑袋如雀啄,一点一点的。
谢涵不禁一阵自责抱起人,“怎么不去睡?”
青牙边揉眼睛边下意识搂上谢涵脖子,听到声音,终于睁开惺忪的眼,扁扁嘴,“饿。”
以为是被虔诚等待的谢涵:“……”
“师傅。”他把不赞同的目光转向负手而立、仰看星空的白衣人――他都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何况青牙呢,再说小孩儿最禁不得饿。
但那人依旧神彻高姿如瑶林玉树,薄唇吐出几个字,“他被你养叼了,不肯自己做饭。”
谢涵脸空白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青牙都是自己做饭的?”他才六岁!
浮光子冷酷又无情,“不然呢?”
谢涵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师傅的亲徒弟,不只在外面的时候吃了对方十几年饭,回宫后想念自家师傅的绝世厨艺还会逃出来蹭饭。这么想着,他不禁怜悯地摸摸怀里人的发顶,抬头对身前人感动道:“师傅,您待弟子真好。”
没怎么听明白但却突然觉得很心酸的青牙:qaq
浮光子点点头,“嗯。把你师弟带出去罢。”
“诶?”谢涵眨了眨眼睛。
“他比以前烦了很多。”浮光子用一种“你带坏他了”的口吻慢条斯理道。
谢涵:“……”
然后一低头就对上怀里人扒着他做“沁沁”的口型,他默了默,点头对浮光子应道:“是。”
出谷后,先去了稷下不远处一座酒楼吃了些东西,尔后他绕了一圈重回稷下。
“涵大哥,你没事罢?”一见谢涵进来,陈璀一个箭步冲上来问。
谢涵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书看忘了,他脸上依旧是那一派风光霁月,“一点波折,无碍。”
苏韫白不是第一次见青牙了,见小娃娃打着哈欠,他接过人,“去里面睡会儿?”
青牙揉着眼睛侧头仰脸看谢涵。
“去罢。”谢涵爱怜地摸摸人发顶。
等青牙进去,三人坐定后,陈璀皱着眉把昨天夜里鲁姬殿内的事说了一遍,见谢涵没有多少惊讶,他试探地问:“涵大哥早就知道了。”
谢涵拿出那泛黄的麻布摊开,“鲁姬殿内一个叫毗迁的内侍给我的。”
陈璀想了想,不记得这个名字,“他是涵大哥的人。”
“不知道。”
“……”
“阿涵的意思是不知道他可不可信。”苏韫白问。
谢涵点点头,沉吟片刻,把他和毗迁相识至今三面之缘道了一遍,最后拧了拧眉,“我第一次帮他,是在他被四弟烈日罚跪下送了些水,举手之劳;第二次帮他,是为了申厘,我见他是个聪明人,应能把消息递进鲁姬耳里,也因他是个聪明人,想他该知道绝不能向他人提到这消息是从我嘴里知道的,否则他必被怀疑,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今日第三次见面,他会给我传消息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不知,该不该信他。”
陈璀嘻嘻一笑,立刻大包大揽,“这还不简单,改天,我替涵大哥试探他一番。”
谢涵、苏韫白对视一眼。谢涵往后一仰,手指在桌上拨了拨,漫不经心道:“说起来小璀的《高山》学得怎么样了,等涵大哥听过可以教你新的。”
陈璀脸立刻皱起来了,抓抓头发,哀嚎道:“涵大哥,我知道错了,一定谨谨慎慎,切忌自负自傲。”
谢涵“噗”地一笑,玩笑一番后,又正色道:“所以四弟赶申厘走了吗?”
说起这个,陈璀更蔫了,“早上回来就让申厘走了。申厘也已经搬出去了,还说希望我明天去送送他。”费了好大力气让人得到谢漪爱重,还送去见齐公,结果……由不得他不叹气。
“他叫你送送他?”谢涵挑眉,他印象里的申厘可不是这种重情义的人。
“涵大哥你也觉得奇怪是罢,我也觉得奇怪,要我送他?我看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就烦,要不是想着任务哪捏的下鼻子笑脸对他。”说着,他甩甩头,看谢涵,“涵大哥,这次怎么办,要怎么留下他?”
“为什么要留他?”谢涵问的自然。
“哈?”陈璀听到这句话后的心情一字以蔽之。
“我帮他,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有人可和狐相分庭抗礼替我阻挡压力。如果他这么一而再地被打倒,不会自救,又有什么和狐相斗的能力,有什么叫我帮他的价值?”谢涵叹了口气,眉目悠悠,“我能帮他一次,却还能次次帮他么?不说我未必有这能力,纵有,多了也怕遭人发现。”
陈璀呆了一下,愣愣地点点头。
“好了,不必担心。若他就这么走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谢涵拍拍人肩膀,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也没底,见人还出神,又道:“你去送他时小心些,他非善类,我怕他对你不利。”
出了稷下后,谢涵乘马车回府。
夜色漆黑如墨,西边下弦月还未上天,云又涌动,分明在浮光谷还是星河灿烂时,如今却已见不得几颗星辰了,惨淡的夜幕下是长长的道路。
路上寂静无声,不见行人,唯有得儿得儿马蹄声,一时竟有些渗人。所幸马车两边各有两个武士守卫一侧,方不觉得太过可怖。
“咴――”黄骠马忽然一声长嘶,车奴立刻狠拉缰绳稳住。
“怎么回事?”小孩儿被吓醒,谢涵忙抚着人脊背,边掀帘问道。
“这……这……”前方路平,马儿也不像受惊的样子,车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一边一个容长脸垂凤眼的武士鼻翼动了动,忽在车窗边低声道:“公子,南边巷子娄里有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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