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个手刀砍在他脖颈之后,白鹿晃了晃神,恍惚的看了看聂冷川,又看了看琅千秋,只说了一个“你……”字便两眼一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山上的主神既晕,大别山一时间不再受他影响,轰鸣声渐止,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琅千秋脚尖在他肩膀处轻踢了两下,确认这位山神是真的被聂冷川几个手刀给打晕了过去,一时间十分感叹,竟不知道是该赞叹白鹿耐受力高还是赞叹聂冷川手劲儿实在是大的吓人。
她朝聂冷川伸伸下巴,示意她将那白鹿背起来跟她走,聂冷川依言而动,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琅千秋颠了颠怀里的满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现在这姑娘人已经死了,咱们总得把她的尸身送回家离去,若不然……”
她环顾四周,道:“若不然,恐怕要被这群妖魔给分而食之了。”
因为他们先前想要找桐城太守的打算失败了,是以聂冷川和琅千秋两人都不认识满江红,琅千秋开口问道:“桐城太守?”
但是却没有回答,满江红的眼睛只在琅千秋面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下滑,紧紧盯着躺在她怀里的满月。
他眼眶瞬间泛红,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琅千秋面上无动于衷,她看上去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走上前去,将满月往前边推了一点,道:“我们将令嫒送回来了。”
满江红上前接住满月,他垂着头,两颗泪珠从他眼尾的皱纹里簌簌而下,落在满月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又看了看趴在聂冷川背上的白鹿,忽然低声开口道:“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明明知道到最后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将事情的所有真相全都告诉她,这孩子果然受不了了,你们瞧,她这不就是出去找他们了吗?”
满江红低声说着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满月听的:“别人家孩子生病了,父母不吃不喝都要给孩子治病。我家孩子生病了,我却还要她亲手讲自己的药给毁了。”
“我究竟是自己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孽,还是不想满月因这个而活呢?”满江红这样问道。
最后琅千秋和琅千秋两人还是告辞了,临行前她从满月脖子上揭下来一块鳞片,塞到仍在沉睡的白鹿掌中。原来银亮璀璨的鳞片已经被鲜血浸的通红,但是在碰到白鹿手的那一瞬间,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离开以后,聂冷川问琅千秋道:“先前那群人就那样放置不管了吗?他们肯定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他以为琅千秋会对此十分不屑一顾,没想到她愣了愣,竟然哀嚎一声,道:“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啊,这下我的麻烦事可多了!”
兀自消沉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恢复了斗志,仰天喊道:“哼,来便来了,难道我怕他们的吗?”
桐城的事情总算是落了一幕,琅千秋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心情也明媚美丽了起来。
走在路上,聂冷川忽然问道:“难道就这么走了吗?若是白鹿醒来,他还要为满月报仇的话,桐城又要遭难了?”
琅千秋略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道:“咦,你不知道吗?”
聂冷川一愣:“知道什么?”
“你的鳞片吸了满月的一魂一魄,如今我已经将那鳞片留给白鹿了,等他醒来看见了,自然会明白。”
聂冷川更是大奇:“咦,还有这等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
琅千秋横他一眼,心想你若是什么都知道了,如今还能是这幅傻乎乎样子?
其实她也是偶然才看见的,把龙鳞贴在满月的脖子上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发现了满月的神魂正在逸散。但奇怪的是,鳞片堵上去之后,不但堵住了她的伤口,好像连神魂逃走时的那道口子也给堵住了。
琅千秋当时就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后来一检查,果然就在鳞片里发现了满月的一魂一魄。
“满月神魂天生有损,本就残缺,如今能集齐一魂一魄,也算是她的福泽。”琅千秋悠悠道。
聂冷川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你的意思是,满月还能投胎转世吗?可她的魂还在我的鳞片里,怎么才能去阎王听报道呢?”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想事情真是周到!”琅千秋拍拍他的肩膀,违心的称赞道,“那位山神白鹿会怎么做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知道他定是不会再想毁了大别山的,否则真受了天罚,满月没了他的庇护,恐怕真的就回不来了。”
白鹿和满月以后会是怎样,已经和他们全无关系了,他们插手进了这个事端,扰乱了事情本来的走向,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那位山神,他原本只是在林间自由嬉戏的一直小鹿,后来不管是成妖还是成仙,都在排挤与白眼中度日。他的这一生本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也能说是百孔千疮。后来遇见了满月,他这一辈子才算真真正正的交了第一个朋友——若以后,也都能像初见时那样欢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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