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内容,便感觉到身侧柔软的海绵垫突然陷下去一块,紧接着青峰大辉靠了过来,他宛如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与热的太阳,即便视线中没有映入他的身影,但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便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非常自然地说道:“坐得近点方便讨论。”
“目前,我们已知的信息是,该艘货船是在今日凌晨两点五十左右入境,而科长接到指令并传达给下级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现在是十点,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七个多小时。
已知该艘货船因在‘白名单’内,所以海关署免去常规检验,但按照相关规定,轮船上的工作人员需要到防疫站进行个人健康检查,这一举措是为了避免入境人员携带未知病毒回国,从而成为新的传染源。
而据我的了解,一套完整的检测流程从抽血化验到拿到报告至少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另外除了健康检查,入境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定会先把这批军/火运到某个海港,然后再假借正常货物的名头进行销赃。
所以算上检查时间、还有花费在水路运输上的时间,我认为七个小时不足以让走私的军/火在国内消失地无影无踪,只要我们能够找出黑帮的正确运货路线,就还有胜算。”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我拖长了调子,手指虚虚压住纸面,话尾音消失在空气中,抬眼看向他——
青峰翻到文件的某一页,指出其中一行,着重在某些字符上点了点,自然而然地接话道:“你看,此次的航运公司是日本三井株式会社,这家公司虽然表面上其貌不扬,但背地里可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它的合作伙伴遍布全球,背后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日商控股。”
我凝神望去,只见文件中不仅介绍了三井株式会社创立至今的历史、公司商标、创始人背景,还有详细的股权构成分析,剥丝抽茧后,两条清晰的持股线路图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条指向意大利,另一条则指向美利坚。
明面上一个是基金,一个是债券公司,实际上恐怕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势力还有美国的一些金融机构才是其最大股东。
所以,三井株式会社之所以如此胆大、敢在日本海关署的眼皮底下运送军/火走私入境,究其原因,并非因为它惧于彭格列在里世界的势力而不得不从,而是两者从根本上就是相互勾结、一荣俱荣。
他继续道:“此次三井旗下运送货物的商船共计三艘,但行进路线各不相同。一艘开往位于大阪湾西北岸的神户,那里有国内最大的集装箱港口;一艘开往名古屋,毕竟名古屋港作为日本五大国际贸易港之一,海运十分便利;最后一艘则是开往……横滨,东京的外港、海湾沿岸更是设有大量的港埠设施与仓储产业,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地点。”
仿佛是为了活跃气氛,青峰大辉随意地抛出了一个仅供讨论的小问题,他说:“鹿岛,如果是你,你觉得这批军/火会藏在哪艘船上呢?”
说这话时,他没有看我,右手手指快速地转动着一支黑色墨水的钢笔,残影纷飞间,钢笔似一个首尾相衔的怪圈,让人一时失言。
我不自觉握紧了手心。
大脑在飞快转动着,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我甚至觉得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整个人被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一个是自小在山梨县长大、孤儿出身,但勤奋刻苦,最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另一个则是幼年在横滨贫民窟的街巷中躲躲藏藏,衣衫褴褛、活得像只可悲的老鼠,最后被港口黑/手/党吸纳成为底层组员之一。
究竟哪一句话令青峰起疑?我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今天早晨在办公室的时候还一切正常,直到……直到开车时我们讨论案件,我说:军/火现在藏在海湾沿岸的货仓中,我们要加快动作。
胸口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脊背僵硬,五官前所未有地敏锐起来,无论是临近正午房间内炽热透亮的光线还是夏季独有的青草气味,一丝一缕,皆化作巨大的信息洪流将我包裹起来。
这是个正确的结论,因为港黑就是这么胆大包天,森鸥外不仅敢和意大利黑手党做上千万美金的交易,他还敢让人正大光明地把货囤积在东京附近。
但我的推导过程是错误的,因为“时间条件”对我而言是未知的。此次三井株式会社共派出三艘货船,每艘船的终点、路线皆各不相同,因此,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各不相同,我是如何确定,军/火不在船上、也没有被运走销赃,而是刚好在货仓中的呢?
这就是我逻辑中的漏洞。
如果是你,你觉得这批军/火会藏在哪艘船上呢?
青峰大辉安静地审视着我,他其实也不能够完全确定,只是因嗅觉敏锐如野而刚好抓住了那么一点潜藏在我话语中的疏漏处的小尾巴,然后企图将那个躲在黑暗中的大家伙整个拖出来。
“前辈,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三条路线都很可疑不是吗?而且我们人手不够,神户、名古屋离东京都有一定距离,仅凭我们两个人恐怕无法调查完全。”
他停下转动钢笔的手指:“人手问题你无须担心,刚才的问题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我和你两个人应该去哪一个地点?是神户?名古屋?还是横滨?”
“横滨。”
“我想去横滨。”
我给你想要的答案,但是你敢跟我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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