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赤司背在身后的手握地更加紧了,甚至让我有些不适,这细微的皱眉动作很快被赤司征臣捕捉到,他微微侧头,在这样的场景中,第一次真正将儿子看入眼中。
自然也将我同赤司之间互相交握的双手看在眼中。
“家庭教师会在书房等你,我希望12月份之前你可以完成我的要求。”赤司征臣思考了一会儿,就用一个简单的理由轻而易举地将儿子打发到了一边。
赤司沉默了一会,他温热的手心还带了点湿润汗水,他没有立刻妥协,他在无声地反抗着。
但这份沉默令赤司征臣十分不满,他调整了一下站姿,闲适以待,颔首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等待。”
几乎是前者话音刚落,赤司征十郎便立刻要抽身离开,却被我死死地拽住了手腕。
顿时,他离开的步伐一停,几经挣扎,最终还是选择转身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目光极为复杂,掺杂了内疚、痛苦还有羞愧等种种情绪,对视了没有几秒,赤司率先移开了目光,带有掩饰性地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他的面色很不好,就像是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体面和尊严被轻而易举地彻底扒下,一旁来自父亲赤司征臣的目光检视仿若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无声审判,嘲笑着一个自不量力的挑战者。
他感到难堪,浓重的羞愧感正在一遍又一遍折磨着胸腔内那颗跳动着的高傲的心。
似乎即便过去五年、十年,或者是更为久远的时间,他依旧是那个站在宅邸阴暗处对一切悲剧都无能为力的弱小者。
双手孱弱无力,在父权的阴影下,苟且求生,最终失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赤司征十郎在躲避着我的目光,他抿紧了双唇、唇色泛白,尝试着挣脱我的手,想要抽身离去,但他又始终在顾忌着什么。
大约是这束目光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时光回溯,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将他带回了某一个相似的抉择时刻,最终重蹈覆辙。
“呵。”见状,赤司征臣轻笑出声,他抬了抬下巴,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是个好天气”的语调轻松道:“怜香惜玉的确是个好品质不是吗?但是,得分清楚……在什么场合。”
说着,他将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将我的手指毫不留情地一根一根从赤司的手腕上掰了下来,却用与手下动作截然相反的轻柔语气诱哄道:“砂糖,不要再闹脾气了。”
一根一根,从希望到失望,最后我的手指只能在空气中颓然地虚抓了几下,便和对方被彻底分开。
不要。
从始至终,赤司征十郎都保持了沉默。
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不要走。
赤司征臣弯腰捡起了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仍在地上的兔子先生,拍了拍玩偶身上的灰尘,然后将它递给了我——
“好了,我们走吧。”他这样说道。
而我低着头,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面前的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做的那样,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砂糖,你应该尝试听我的话。”
他十分有耐心地帮我梳理着颈侧的乱发,将它们整整齐齐地统一别在耳后,然后用食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而我平静地望着他。
“不要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你能够完美地理解我的意思,所以,不要装傻,我喜欢聪明的姑娘。”赤司征臣略带警告意味地强调道,他仍是保持着一副微笑的模样。
“所以,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没有挪动脚步。
“勇敢的姑娘。”赤司征臣称赞道,他站起身,然后弯腰,干净利落地将我打横抱起,抬脚时,黑色牛津雕花的手工皮鞋轻易地碾过了地上那个破旧而丑陋的兔子玩偶。
黑色毛呢大衣下是灰色羊毛西装,抬手时露出腕部的白金袖扣,从马甲到衬衣,还有那一条砖红色的菱纹领带,赤司征臣整个人被完美地包裹在这套装束中。
“不要乱动,否则我就把你从三楼扔下去。”他甚至还有闲心开一个不怎么有意思的玩笑。
昏暗的灯光下,走廊内悬挂的数幅肖像画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失重所导致的淡淡恐慌感萦绕心头、驱之不散,仿佛稍不注意就会重重摔落在地,而我的命运却由面前的男人主宰。
极其罕见地用脚踹开门,赤司征臣将我放在了床上。
“你很害怕我?”他这样问道。
不待我回答,他又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惊雷:“却想着勾/引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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