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重新出了一份考卷。
许向暖这会儿还在根据考试大纲复习,“我要是真挂科了,你会不会嘲笑我?”
“不会。”
许向暖才不相信呢。
柏昀看着趴在那里的人,无辜的像是一个小兽。
他看了眼窗外,路灯绵延,仿佛没有尽头。
“我帮你补课,提炼考试重点。”
“咱俩又不一个专业。”
“确定不要我帮忙?”
许向暖侧目看了眼,她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吧,那我要是挂科了,全都怪你这个老师教的不好。”
“好,到时候我给你负荆请罪。”
这话让许向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平日里也多笑笑,这样不至于没朋友。”
柏昀笑起来很好看啊,像是数九寒天里忽然间吹来一阵风,能把人都暖化了的那种。
明明是个小年轻,为什么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这样多不好。
柏昀看了眼车窗外,“唐棠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她跟你说了吗?”
“说了啊,她现在生活挺好的,你之前见过唐天泽了?”
“没有。”
那还知道这么多事情……
许向暖拿了瓶水喝,“那你知道唐天泽的太太长什么样吗?”
“见过一次,长得挺和气的。”
不算漂亮,但是很耐看,越看越喜欢的那种。
许向暖有些想象不出来,“唐棠说她妈妈很漂亮。”
不过没给她看照片。
许向暖觉得有些遗憾,她也忘了要照片看看了。
两人闲扯着,车子到了景润花园小区这边。
许向暖正要下车,柏昀忽然间抓住了她。
“你今天,为什么拦着我?”
“非礼勿视啦。”许向暖挣脱开,“你回头下几个电影看看就行了,真人版的看着有点辣眼睛。”
司机听得眼皮直抽抽,从小到大,似乎也就暖暖小姐敢在柏昀少爷面前这么胡说八道,其他人,是万万不敢的。
许向暖看着皱眉的柏昀,一脸的震惊,“你该不会都不知道怎么下载吧?”
柏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就是你上次挂科的原因?”
跳脚的人变成了许向暖,“你才挂科呢,我说了那纯属意外!”
她气呼呼的走了。
留给柏昀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
司机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开口,“少爷,暖暖小姐好像生气了。”
“没事,她脾气快。”
气也就一会儿的事情,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司机:……咱们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
算了,他闭嘴吧,毕竟少爷才十六岁而已。
许向暖觉得,柏昀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从小到大,除了语文作文,哪有什么能难得住她?
就连语言,许向暖都触类旁通学了十几种。
后来作文她也会写了,即便是拖后腿,但好歹也还行。
从没有过挂科,只有那个该死的《玉石文化鉴赏》!
许向暖气哼哼地上楼去。
第二天,司机来接她的时候,她并不打算搭理。
柏昀打电话过去,“我给你买了最喜欢吃的水晶包,你确定不下来吃点吗?”
许向暖迟疑了下,“老街口那家的吗?”
“嗯,还带了一份小米椒。”
五分钟后,许向暖下了来。
柏昀看着愉快吃早餐的人,“今天的学习计划安排好了,过会儿你看看,等后天我先给你出一份考卷,模拟考试一下。”
许向暖扭头看了眼,“吃东西的时候,别说学习。”
这美食都有了墨香味,没那么好吃了。
许向暖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柏昀看她被辣到,递给了她一盒牛奶。
“你鼻子好些了吗?”
这话让许向暖手一颤,牛奶险些掉下去。
“你怎么知道?”
想要知道这事并不难。
许向暖的小习惯很多,比如吃东西前总是会习惯性的闻一下味道。
然后十分开心地说“牛肉馅儿的包子,我最喜欢了”。
然而这种习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看似并不挑食的人其实对食物的要求还挺高,一般都是闻了味道决定吃不吃。
昨天在城堡那边,有两个东西许向暖吃了一口皱着眉头,虽然咽下去了可再也没吃第二口。
柏昀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唯一能够联想到的,就是那次做实验,伤到了她的嗅觉。
“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之前看过,过段时间就好了。”许向暖笑了下,把那小半个包子咽了下去,“不准跟我爸妈说这件事。”
她很是严肃的警告。
柏昀稍作迟疑,到底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过会儿请医生来给你做下检查。”
许向暖恣意惯了,一向不把事当事。
这不太好。
“好吧。”许向暖认栽,不答应的话柏昀能纠缠着不放,反正的确没什么大事,检查就检查呗。
许向暖这几天还挺忙,每天都在搞学习,学到最后她觉得自己被学习给搞了。
“你说我就一个打网球的,拿着毕业证有用吗?”
到了网球场上,别人都是讨论奖杯数量,她呢?
拿出我的毕业证,“看,我清华本科毕业,正儿八经的高材生呢。”
怎么想想有点好笑呢?
“圆满的结束自己的本科学业,其他人还没进入职业网球选手这一角色,你就已经拿到了本科毕业证书,的确比他们厉害。”
“你这么夸我,是捧杀,我会骄傲的。”
许向暖还不知道柏昀?
哪怕是她写的作文被语文老师嘲笑,柏昀都能找到角度来夸赞一番,搞的许向暖一度以为是自己怀才不遇。
实际上,她真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但绝不是在语文写作上。
“没有。”柏昀收起了那些用废了的草稿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他把草稿纸往抽屉里一放,“想要成为顶级球员,智商情商缺一不可,你起码智商达到了。”
“你是在说我没情商吗?”
许向暖敏锐地挑出了毛病。
这下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你能别随时随地怼人吗?】
人家柏昀小哥哥就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这种怼人的姿态,把人都要吓傻了好吗?
许向暖轻咳了一声,“我哪有?”
可是柏昀的话就是那意思啊。
起码智商达到了。
弦外音不就是她情商没达到吗?
她觉得自己情商挺高的啊。
对美女小姐姐向来都是欣赏,能聊得来的还都是夸夸夸,都能组成夸夸团了。
怎么能说她没情商呢?
这件事许向暖怎么想都不服气。
柏昀看着有点点炸毛的人,轻声解释起来,“我不是说你没情商,只是有时候处理事情可以更圆滑些。”
“比如把那个调戏我的韩国人搞破产?”
她也只是把人踹下水而已,柏昀可是把人弄得公司都没有。
到底是谁不够圆滑啊。
这话说的柏昀一怔,好一会儿这才是开口,“你是不是跟记者过不去了?”
许向暖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当时还真是跟那记者大叔抬杠了,“是他嘴碎说我。”
她还觉得委屈呢。
搞的韩国像是出了大满贯得主似的,实际上压根不是这回事。
“那你可以记下来,等着拿到成绩那一天,他肯定会试图约你做采访,到时候你可以当面问他,那样只会让他更丢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暖暖你遇到事情,不能那么着急。”
“我没有。”许向暖曾经可是战术大师,不是纸上谈兵的那种,什么时候还成了学生,要听柏昀给自己讲策略?
柏昀的确很聪明,跨专业给她做辅导,一些问题迎刃而解,许向暖承认柏昀聪明,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有自己的原则,“我既然敢跟那人放狠话,我就有把握能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不过是糊弄人,这么点小事不值得我记十年,不到十个月我就可以搞定。”
她一抄手把自己的那堆书给抱了起来,看着站在那里的柏昀。
正值青春期的人生长发育的很快,这会儿才十六岁就已经一米八出头。
完全不用担心身高的问题,就像是从小到大柏昀都是那个让人放心的人似的。
“我既然敢说,就有把握。”
她抱着书径直离开,走到书房门口又是站在了那里。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复习功课,我不会再挂科的。”
离开书房,许向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
“我送暖暖小姐回家。”
“不用,我自己走走就是了。”
许向暖直接走开了。
管家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人。
神色间,带着几分黯淡。
“少爷,您关心暖暖小姐,那不妨直说。”
暖暖小姐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话说明白,她会理解的。
然而这么含糊不清地说,让人绕着弯子去想,想不明白搞的自己被误会。
最终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吗?
管家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年轻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爽的是暖暖小姐,心里头九曲回转的反倒是少爷这个男孩子。
柏昀看了眼管家,不发一言,扭身回了书房。
管家更头疼了,之前他误会两人做了什么荷尔蒙刺激下的事情,这会儿却又担心两个孩子闹别扭。
真是不要太麻烦。
不过好在暖暖小姐生日快到了,到时候给她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释不了的。
再解释不了,那就蛋糕甜品投递,总有能搞定的时候。
只是管家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十月份底许向暖生日的时候,人直接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去进行封闭式训练了。
本来嘛,到了大四也没什么课程,许向暖只需要把之前落下的课程考试通过就行。
而她考试完老师都是现场批阅,成功通过几门考试的人,在确定自己现在没有其他功课后,收拾了东西,去高原上进行训练了。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自己十六岁的生日也不过了,平日里手机都关机,也就每天定时给许穗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训练情况。
就连柏昀,某种程度上都和许向暖失联了。
唐棠给人准备了生日礼物,原本想要在许向暖的生日宴会上唱她写的歌,然而正主都没影了还唱什么歌?
小公主急哭了,好不容易找到柏昀说了这件事。
“她去忙了,回头等训练结束,就能回来了。”
隐隐的,柏昀觉得许向暖是因为他的话生气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好好玩一段时间,结果赛季结束后又是忙学习又是考试,玩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而已。
等下次见到许向暖,他跟许向暖道歉好了。
柏昀没想到,自己再见到许向暖,那已经是元旦后了。
许向暖在结束了自己的高原拉练后,直接飞往大洋洲,准备澳网赛事。
之前柏昀乌鸦嘴说对了,在上个赛季结束时排名差不多六十位的许向暖,排名下滑了很多,这会儿已经来到了一百四十名靠后。
澳网正赛资格是没有了。
组委会之前提议许向暖参加资格赛,毕竟依照她当前排名,参加资格赛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还是第一次参加澳网成年组的赛事,明明有资格赛的参赛资格,却要拿外卡参赛,这有点不太合适。
许向暖对此倒是无所谓,她的本来目的是参加澳网,外卡是最后的选择。
既然现在能从资格赛打起,那当然先打资格赛咯。
资格赛在正赛日之前进行,也就是说许向暖没办法再去参加澳网前的一站公开赛。
网球选手们对于大满贯前的比赛态度不一,有的觉得长时间的休赛期后,参加比赛先找找手感,对于接下来参加澳网会大有好处。
还有的则是觉得背靠背的比赛会带来身心压力,即便是参赛最好也就打两三轮,不要打到决赛,那样牵扯耗费的精力太大,很容易得不偿失。
虽然国际网联对于排名靠前的选手参赛有要求,但是澳网前的两站比赛不属于顶级的wta赛事,不参加倒也没什么关系。
许向暖现在没这么麻烦,她压根不用参加。时间固然是一个问题,更大的问题在于排名低,连资格赛的名额都够不上。
wta的公开赛参赛名额到底是少的,远不如四大满贯的参赛资格。
除了偶尔的几个顶级选手不屑地参加,大部分排名够的都去报名参赛了。
像许向暖这种,又不愿意再去打itf挑战赛,这边又没资格,所以连比赛都没得打。
好在翟东泽给她安排了训练场馆,许向暖元旦前就直飞澳大利亚,找了个地方训练。
她的教练团队从高原训练就一直跟着,这会儿也不例外。
许向暖的团队成员构成并不复杂,除了教练、陪练外,还有一个营养师兼体能训练师,算是许向暖一共四个人。
教练和陪练都是男的,营养师性别女,是部队里退下来的人,被翟东泽安排到了许向暖这里。
除了兼任体能训练师以外,某种意义上还是保镖。
这会儿身兼多职的蒋玉正陪着许向暖吃东西,“我觉得之前在高原训练吃的东西够糟糕了,没想到澳大利亚这边的食物更糟糕。”
作为营养师的蒋玉是个吃货,她所奉行的营养原则是允许的东西能吃就吃,吃完了训练消耗掉就行了。
这跟许向暖不谋而合,两人相处格外愉快。
“向暖,后天就要去比赛了,怕吗?”
许向暖挑了挑眉毛,“有什么好怕的?”
“这可是澳网,多少人努力一辈子,就想要拿下达芙妮杯。然而能拿到达芙妮杯的,却也就那几十个人而已。”
许向暖吃了口冰淇淋,“我知道啊,很快那几十个人的名字里面又会多一个叫许向暖的,你相信吗?”
许向暖的十六岁生日是蒋玉他们陪着过的,高原上条件不怎么样,那天蒋玉下厨做了碗长寿面,结果面条都有些夹生。
许向暖一声不吭吃了下去,没有半点怨言。
都说这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人,然而蒋玉觉得并非如此。
许向暖的确没吃过什么苦,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吃苦。
十六岁零七十八天的人这会儿吃着冰淇淋,正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一瞬间,蒋玉觉得那冰淇淋一下子从嘴里滑到了心口,惊起了鸥鹭一片。
“我自然是相信的。”
许向暖笑了起来。
“你还年轻,有实力,有的是机会。”蒋玉补充道。
听到这话,许向暖笑不出来了,“你觉得我今年不行啊?”
蒋玉稍稍迟疑,“你觉得自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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