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杨炎点点头,“去吧,见一面无妨的。他……毕竟是你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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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又走了很远。最后停在一座山脚下,一条长长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山顶。
宇文荻跟着老管家拾级而上,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台。
此时已近黄昏,晚霞染透了半个天空。
平台中央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将军,想必是她哥哥宇文烈,而他的身边跪着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
宇文烈没有回头,只说了声“到了。”
话音刚落,他从腰间拔出长刀,齐齐的切下了那老人的右臂。
接着身形一转,手起刀落间,地上又多了另一条手臂。
老人瞬间倒地,嚎叫着痛苦的挣扎,断肢处鲜血喷涌,浸湿了周围的地面。
良久,他的刀才落到了那人的脖颈间。
被他一刀斩下的头颅,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慢慢滚到宇文荻的脚边,一双因为痛苦挣扎而瞪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宇文荻虽然久经沙场,但是这样屠杀手无寸铁的人,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你……为什么叫我来看这些?”
“你看那边!”
随着宇文烈手指的方向,她看到整座山阳坡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坟茔,在夕阳下苍凉又悲壮。
“这里是陇西军墓园,安葬了近万个骸骨,当年我们收敛、辨认、火化再运送回京,花了整整三个月……我们的父母就长眠于此,你既然回来了,也该拜一拜!”
把血淋淋的长刀丢给属下,宇文烈看着她道:“你就不愿意叫我一声大哥吗?”
宇文荻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我来见你,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些年来,上大将军一家才是我的亲人。你们既然遗忘了我,就请永远不要再想起来了,好吗?”
“荻儿,这些年哥哥梦里都在想你长成什么样子?你过得好不好?你何时能回到我身边?”
宇文烈抬起手想摸她的头发,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继续柔声说:“你小时候很可爱,很爱笑,在襁褓中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宇文荻眼眶一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年为什么不去接我?”
宇文烈扶住她的肩膀,“因为,哥哥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我必须隐姓埋名,必须到那个地方,必须查出父亲、叔伯和陇西军近万战士死亡的真相!”
宇文荻呆住了,“真相?什么真相?他们……不是沙场战死的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造成西凉一役的并不是天意和兵祸!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譬如这个人……”
宇文烈指着地上的尸体,“当年黄河上的渡桥就是他弄断的!”
宇文荻往后退了一步,“渡桥不是年久失修吗?上大将军说是灵州知府亲自勘查过的!”
宇文烈冷笑道:“他就是当年的灵州知府。找了他十几年,最近终于从南梁把他抓回来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他的?”
宇文荻一阵焦急,生怕会听到上大将军的名字。
宇文烈摇了摇头,“线索到他这就断了。早在突厥南侵之前,有人暗中掳走他的独子为要挟,让他在渡桥上做了手脚。”
“匈奴南侵之前?你说是有人早知道突厥将向南进犯,特意设局让灵州大部不能增援,要借突厥人的刀灭陇西军?!”宇文荻努力摇着头,“这不可能!”
宇文烈脸色阴沉,“西凉战后不久,我在凉州抓到一个突厥细作,他本是突厥王庭内卫。据他招供,当年突厥汗王本无意进犯大魏,却忽然来了个中原能人异士,巧舌如簧、百般劝导,引得汗王野心大起,他还向突厥大军提供了西北军备图!”
“军备图!那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宇文荻惊呼道。
是谁?大司马府、陇西军、灵州军……甚至拓跋皇族!
她的心中蔓延出无限的寒意,几乎要坠入冰窟!
“据他描述,那个中原人的一些特质很像是……当时陇西军的军师易天数!而我也查证过,战前三个月他曾告假回乡,直到突厥军队渡过弱水方才归营。而事实上他却并未回乡,三个月间行踪不明……”
宇文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如雨下。
灵州军三万人,望着黄河天堑,对彼岸的狼烟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一万陇西军垂死挣扎!
这一切,竟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她呜咽着道:“既然事关陇西军师,你为什么不告诉伯父?”
“伯父?我能相信他吗?为什么那一战,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和亲随们活了下来。”宇文烈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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