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传话小厮,绿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内室。
星河坐在妆奁前,凝神望着面前的铜镜。
倒映在镜中的美人,娥眉轻扫,唇如朱樱,乌黑的秀发被盘成层层叠云,柔媚鲜妍,一派倾城风骨。
“小姐,老爷在西园,请您过去。听说是因为赵姨娘早晨闹起来,还悬梁自尽……丫头发现及时,倒是没有大碍。老爷忽然找您去,怕是要发难呢?”
简单几句说清形势,绿芜转身打开衣柜,露出柜中桁架上披展着的一件雪青色的刺绣缎裙。
“小姐,想带哪些钗翠?”红叶在一旁问。
见她神色紧绷,星河轻笑了一下,打趣道:“带你最紧张的那件吧。”
红叶叹了口气,从妆匣最底层取出那支桃花簪,稳稳地簪在小姐的叠云髻上,而后撅着嘴说道:“小姐您尽管取笑我吧!那宇文将军可不像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当心点,别把我这保命符磕着碰着了!”
星河扶了扶这支簪,“让你做的事情可做好了?”
“做了……可这回我真是真不懂了!为什么让我私下拿着这支簪子,跟那几个人说它是您相好的书生送的?有人追问时,还要跟他们说些不同的名字……”
红叶有些不高兴,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世间哪有像自家小姐这样,一点不爱惜名节的大家闺秀。
星河抿嘴笑道:“那些人都是府里十年以上老人,嘴巴都很严的。若是哪个名字传到赵姨娘耳中,必是她的心腹无疑。只要顺藤摸瓜,当年许多事情都能找个人来跟我说道说道。”
她旋即起身,绿芜、红叶一起替她在洁白的中衣外套上缎裙。
摸着绣裙光滑的缎面和精致的朵朵红梅,红叶叹息道:“双面梅花,夫人的绣工真是巧夺天工!这是她几年前身体好时亲手绣的,说是要给小姐在笄礼上穿。如今小姐穿起来正当好……若是夫人能看见,一定很高兴……”
说着,她背过头去开始擦眼泪。
绿芜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红叶姐姐,别难过了,会惹小姐也伤心的。”
星河背过身去,望着窗外透入的一束光亮。
她低声呢喃道:“网织好了……是时候该收了……”
*******
宋之孝坐在榻前,肩上靠着哭成了泪人的赵姨娘。
室门打开,一只绣着红梅初蕊的缎鞋踏上内室洁白的毡毯。
星河款款走来,步步生莲。
云鬓中的桃花金簪,熠熠夺目。
一屋子的妈妈、仆婢个个屏息凝神,皆望向脸色阴沉的国公大人。
星河双手叠于额间,伏身长跪,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
拜过父亲,她并未起身,恭敬地问道:“父亲召见,有何教诲?”
宋之孝盯着堂下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沉静的样子很像她母亲,面上的倔强也像她母亲,胸中的乾坤更像她母亲!
“你随驾咸阳都做了什么好事?”宋之孝的声音阴沉的有些吓人。
星河唇角微扬,淡然回道:“如您所想,如人所说。女儿奉贵人旨意,带了一场舞乐进献,以娱太后耳目。至于其他,都是太后与陛下圣裁。”
听这样不咸不淡的几句,赵蝶衣猛然挺起身子,指着堂下厉声嚷道:“娱太后耳目?!你是要排挤庶母和弟弟妹妹,陷老爷于不义吧!”
星河抬眼望讶异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一向精致的赵姨娘,此时披头散发、眼圈发青,未施粉黛的脸上都是颓色,仿佛苍老了十岁。
果然,如何精致美丽的花朵,都有它残败的时候……
她挺直了腰背,义正辞严道:“人人都知道,太后懿旨表彰父亲恪守纲常、不逾礼制;又追封了我母亲;还赏了我封号……这是国公府的喜事啊!你在这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若是传了出去,御史大人们岂不是要参父亲一本不敬太后、轻蔑圣意之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