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已离山穷水尽不远了。
她抽出帕子,蘸去眼角的泪水,悲悲切切地说:“父亲在时,乐坊也曾红极一时,坊中姐妹多有嫁入富贵人家。朱门绣户,锦衣玉食,我曾一一到府上拜会,只是也无一人肯施以援手。”
“朱门酒肉臭,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见这月娘此番光景,独孤莫云很是触动,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这朱门子弟,只差要解囊相助。
月娘叹了口气,“歌姬们都是我父亲收留教养的孤儿,当年各个都当成是揽月楼的女儿嫁出去的。如今有人已是司徒中大夫的正房夫人,我上门投帖拜见,却装作不识我,毫无情意可言。”
听到此话,星河的太阳穴跳了跳,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抓住了些什么。
她旋即起身,扶月娘在身边坐下,“月娘莫要伤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她们是怕被人联想了出身罢了。我们也是京中世家子弟,与各路达官贵人甚是相熟,司徒中大夫就是我家故交。你跟我们说说乐坊与夫人旧时的情义,也许我能暗中说项,请她协助一二。”
月娘心性纯良,遇到这几位热心公子,心中大为感动,便与星河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前任坊主也就是月娘的父亲,曾收养过几个齐国的孤女,其中一名唤作兰芝。兰芝先天嗓音不足,曲艺不精,却自小热络、机敏,一直在坊作丫鬟使唤。现任司徒中大夫的王勋,当年只是京中户籍小官,痴迷曲艺,每日都到揽月坊听曲,兰芝伺候的极为周到,一来二去王勋竟对她心生情意,暗自为她改了贱籍,以丫鬟之名买入府中,尚未娶妻竟先纳她为妾侍。这兰芝也是极为好命,接连生了两位公子,此间王勋也忽然平步青云,家中都以为兰芝命贵旺夫,几年后便扶为夫人。时至今日,王勋成了朝中重臣,兰芝夫人自是贵不可言。
听着月娘所述,星河的拳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扎在手心,却不觉得疼。
她眉头轻蹙,一字一句地道:“月娘,我听过揽月坊赵四娘,一曲成名的故事。至今各家府邸宴饮,还常奏那曲《倾城赋》。不知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人呢?”
“没想到小公子听过四娘。她也是齐国来的孤女,与兰芝还是同乡呢。可古话说,同人不同命,四娘当年名动京师,被国公府二公子纳入府中,也算风光一时。可惜,这宋二公子家中早有夫人,还出身名门望族。四娘虽说日子富贵,倒及不上兰芝当家主母那般自如。奴家可没有那般不懂事,就算山穷水尽也断不会上门打扰。”
月娘边说着,边持壶为三人一一斟满。
都说酒越饮越暖,星河却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寒意。
好一个四娘——赵蝶衣,表面恭敬,背地里她弟弟在亏空府中产业。
好一个兰芝——杜月兰,这么多年来,王家与国公府常有来往,她却从不与赵姨娘多言语。
若不是今日走进这家店,喝下这些酒,她可能永远无法得知,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
十年前,伤筋动骨的佛谶一案。
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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