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是有科场舞弊嫌疑的纨绔,只一瞬间,众人心中的天平直接就倒向了顾翰林。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
很显然,齐廷业的确是个草包,但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顾阁老的文稿,便妄图利用这些文稿洗掉他身上科场舞弊的罪名,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刚好撞到了这些诗稿的原主人的家人也就是顾翰林手里。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孟则知的目光就又变了。
“难怪,齐廷业如果真的饱读诗书,怎么当时不为自己辩解,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跳出来。”
“难怪齐廷业明明这么年轻,写出的文章却如此的老练,原来根本就是他偷盗的顾阁老的文章。”
“亏他还敢以先永城侯的在天之灵发誓,也不怕先永城侯被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
孟则知反应过来,浑身哆嗦:“不可能,这明明、这明明是我……”
不过棺材板压不住的肯定是那位顾阁老,他老人家肯定想不到,他死了才没几年,这位顾翰林就又给自己找了个爹。
毕竟顾翰林可是说这些诗文都是他父亲写的。
然而老淮安侯夫人的声音却直接盖过了他的声音:“这、这怎么可能?”
“顾翰林,你是不是弄错了?”
宋御史脸色尤为难看,因为他差点就被齐廷业玩弄于鼓掌之中了,更因为齐廷业的所作所为踩到了他的底线。
“老夫人,证据确凿,难道还能是我们污蔑齐廷业不成。”
顾翰林也说道:“齐廷业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想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
老淮安侯夫人顿时沉默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一咬牙,低声下气道:“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管教不严,还请几位大人有大量,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老身以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孟则知欣赏着他们的表演,说真的,有这份演技,他们要是哪天穿到了现代,绝对可以无缝连接,直接出道。
却不想宋御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绝无可能,我看今天这场文会就到这里吧。”
而后,他转头看向孟则知:“先永城侯的脸真是被你丢光了。”
说罢,他拂袖便去。
其他三名翰林当即跟了上去。
“不……”
孟则知惊慌不已,当即就要追上去。
可是下一秒,齐廷文猛地拉住了他,然后直接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嘴上却说着:“四弟,算我求你了,你就别再闹腾了……”
齐廷文身强体壮,孟则知哪里是他的对手,当下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而在场的一众学子也没有怀疑他,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拱手告辞。
很快,整个状元楼就只剩下了老淮安侯夫人,齐廷文、齐见敬夫妇以及一群丫鬟小厮。
齐廷文这才松开了孟则知。
孟则知一脸绝望,他想要追上去,但是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因为即便是现在追上去也已经晚了。
齐家人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等这些人回到城里,马上所有人就都知道齐廷业为了洗刷他科举舞弊的罪名,不惜瞒天过海抄袭顾阁老的文章,最后却被顾翰林抓了个正着的事情了。
毕竟宋御史可是眼下清流中的领军人物,这些事从他口中说出去,那就是金科玉律,不会有人去怀疑。
齐廷业的名声完了,齐廷业也完了!
因为以后即便是他做出再好的文章,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是抄的。
就在这时,孟则知猛地抬起头:“你们是故意的,这都是你们布的局?”
说起来,这还是他自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齐家人。
老淮安侯夫人的确很有手段,前身父子栽在她手里不冤。
这事一出,他的名声毁了还只是其一。
其二,只要他在人前出现过了,就不会有人怀疑齐家囚禁齐廷业。
其三,等到齐家摆脱了这次危机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处理掉他了,借口都是现成的,比如因为文会的事情,郁结于心,病死的。
老淮安侯夫人虽然辈分大,但其实年纪不大,加上成亲比较早,今年其实也才不到五十岁。
她今天心情很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她虽然读过书,但到底没有怎么读过齐廷业的诗文,所以上辈子齐廷业宣扬出去的那些文稿,她也只记得一首《赋得敦俗劝农桑》。
但这已经足够了。
为了这一天,从她重生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布局了。
“噗。”
听见这话,孟则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而后跪倒在地上。
老二齐见敬的夫人刑氏见了,忍不住嘲讽道:“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可你偏偏要自己找死,又怨得了谁。”
事实上,刑氏和齐廷业父子积怨已久。
刑氏年少时对齐见忠一见钟情,只不过齐见忠并不喜欢她,反而喜欢上了她的死对头,后来她一气之下就嫁给了齐见敬,想着齐见敬是嫡子,齐见忠是庶子,她也就能一辈子压齐见忠一家一头。
结果齐家三兄弟一起考科举,齐见忠一口气考上了举人,齐见敬却连童生试都考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脾气暴躁,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喜欢打人。
刑氏把这些全都记在了齐见忠身上。
后来还是老淮安侯夫人出手,绝了齐见忠的科举之路。
没等她高兴多久,齐见忠就因为从龙之功成了先皇的心腹,前途无量,他夫人也因此成了正四品诰命,正好压过她一头,因为她的丈夫只是侯府嫡次子,靠着祖上荫庇才得了一个从四品礼部员外郎的官位。
好在没过多久,齐见忠就因为救驾死了,在老淮安侯夫人的运作下,他拿命搏来的爵位也落到了她的儿子齐廷毅身上。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住爵位,还是因为嫉恨齐见忠一家,她比谁都希望齐廷业能早点死。
孟则知听了,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当下握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齐家人:“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见这话,齐见敬乐了:“你来,我们等着,最好带着你那死鬼父亲一起来,也好叫你们看看,我们家占着你们家的爵位,活得有多滋润,哈哈哈!”
听见这话,孟则知睚眦欲裂,而后像是想到了,突然也笑了起来。
齐见敬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你笑什么?”
孟则知只说道:“笑你蠢,你们家?哈哈哈……”
齐见敬眉头一皱,怒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孟则知看着齐见敬:“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蠢,齐廷毅却那么精明吗?”
“还有,你觉得为什么齐见贤会那么大方地把永城侯的爵位让给了你们二房?”
“他那一房虽然也有一个淮安侯的爵位,但是等他儿子齐廷文承袭,就只是一个伯爵了,而你的儿子却还是侯爵,更何况有了永城侯的爵位,齐廷毅现在已经上朝参政了,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四品,可是齐廷文呢,至今仍是个白身,他难道会那么好心帮你培养儿子?”
齐见敬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孟则知直接说道:“你确定齐廷毅是你的儿子吗,你就敢说你们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齐家人都镇住了。
还是刑氏最先反应过来:“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她抬起一脚就要踹向孟则知。
孟则知看着齐见敬,只说道:“你就不好奇齐廷毅到底是谁的儿子吗?”
老淮安侯夫人当即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来人……”
听见这话,齐见敬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得了自己被戴绿帽。
他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刑氏的脸上:“给我滚开。”
刑氏一头撞向了老淮安侯夫人,两人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齐见敬两眼死死地盯着孟则知,怒声说道:“你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孟则知:“我五岁的时候,亲眼看见齐见贤和刑氏在小花园里偷情。”
齐廷文下意识地说道:“你胡说——”
毕竟齐见贤是他的父亲,他当然要维护他。
孟则知:“我还看见齐见贤肚子上有一个大癞子,刑氏屁股上有三颗痣。”
听见这话,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刑氏直接就懵了。
下一秒,一脸暴怒的齐见敬就一脚踹在了她身上:“贱人……”
孟则知见状,又补充道:“对了,千万别用滴血认亲去检验你和齐廷毅是不是亲生父子,因为根本不准,不信的话你也可以用齐廷毅的血去和其他人的试一试。”
然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晕了过去,毕竟这个时候不晕,一会儿肯定会受到波及。
果然,场面立时就混乱了起来,齐家人也全然不复刚才的得意。
“快,快把他拉开。”
“贱人,我打死你”
“二叔,你别这样,啊!”
……
等到孟则知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回到了淮安侯府。
梁省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老师。”
孟则知接过来喝了两口:“情况怎么样?”
梁省身:“刑氏和齐廷文都被齐见敬打的头破血流,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然后他忍不住问道:“老师,你今天明明可以直接临场作文,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什么还要踏进齐家人的圈套?”
因为他跟了孟则知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孟则知的实际水平要比他今天写的那些文稿还要高出一大截。
孟则知放下茶碗:“你以为齐家没有防着这一点,齐家人不蠢,一进去我就发现了,那场所谓的文会,除了那位宋御史和少数几个书生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齐家事先安排好的,状元楼离京城那么远,一旦事情偏离了齐家人的预期,一个御史而已,你猜他们敢不敢杀人灭口?”
梁省身也有点八卦:“那齐见贤和刑氏通奸的事?”
孟则知笑了笑:“假的。”
齐家人既然想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他不扣回去都对不起自己今天配合他们演了这么多的戏。
而且别忘了他是阴差,算点特征什么的轻而易举。
“但是显然,他们信了。”
梁省身:“……”
您连他们身上哪儿有痣的私密事都说出来了,他们能不相信吗?”
就连他原本都相信了。
“齐家这几天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孟则知却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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