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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第 83 章(第2页/共2页)

nbsp;转眼间到了寺门口,滕玉意没看到阿爷,倒是看到蔺承佑在与缘觉方丈等人说话。

蔺承佑头戴玉冠,身上换了件干净的圆领玄色宝相纹锦袍,那乌沉沉的暗色锦纹与里头的雪白襌衣衣领相互映衬,看上去居然比蔺承佑平日那些颜色鲜亮的襕衫更惹眼。

滕玉意有心跟蔺承佑道个谢再走,眼看周围全是人,也就打消了这念头,待要收回视线,忽然发现蔺承佑嘴巴底下有个伤口,靠近下颌角,颜色殷红,俨然已结了血痂,估计是对付耐重时不小心伤到了。昨晚月色昏黑看不出,今早虽下了点绵绵春雨,日头却很足,因此一眼看就能看出来。

这时端福过来说老爷要过来亲自跟方丈和蔺承佑等人道谢,让滕玉意直接上车等。

出了寺门口,果见阿爷在马上等着她,有阿爷亲自替她感谢蔺承佑等人,自然比她本人感谢更体面,滕玉意略一踟蹰,也就高高兴兴上了车。

蔺承佑本打算一大早就进宫,因为他既要汇报刚破获的三桩剖腹取胎案,又要整理宋俭被人谋害一事,还要调查庄穆和皓月散人背后的主家,千头万绪,一大堆棘手的事等着他去处理,结果因为寺里昨晚驱魔之后狼籍一片,改而留下来帮着收尾。

正与缘觉方丈说着话,听到端福的声音,回头望去,就见滕玉意领着下人们出来了,她戴着帷帽,身上披着件绿萼色披风,目不斜视穿过前院,径自出了寺。

蔺承佑扬了扬眉,也不过来跟缘觉方丈打个招呼,旋即一想,许是看他在不好过来吧。

忽觉身旁有人瞧他,转头看,碰上绝圣和弃智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

两人挠头:“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绝圣和弃智心里却有些纳闷,师兄刚才就那样望着滕娘子,直到她出了寺都没收回视线,他们出于好奇也跟着瞧了瞧,没发现滕娘子有什么不对劲的,起码打扮跟平日一样,手上也没拿什么古怪的物件,也不知师兄在瞧什么。

蔺承佑在寺里忙了一晌,回到青云观已是晌午时分,清虚子这一回,观里的氛围显见得比平日热闹许多。

昨晚耐重一除,清虚子吩咐蔺承佑带着师弟留下来帮着扫尾,而他自己则连夜回观歇息,绝圣和弃智没捞到机会跟师公说话,一进观就到处找寻师公。

蔺承佑拦住他们:“别找了,师公不在,一大早就去了洛阳。”

绝圣和弃智大惊:“才回长安又走了?”

蔺承佑一脚踏入经堂:“不是出了静尘师太的事么,他老人家去洛阳跟道家大会的几位道长商量如何善后,过几日就回来。”

绝圣和弃智哦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过几日就是师兄生辰了,师公绝不可能不在的。

说话间瞧见桌案上堆着好些锦匣,两人问观中负责接礼的老修士,修士笑道:“是滕将军令人送来的。”

蔺承佑原本要进里屋,闻言又停下,负手踱过来,拿起一个锦盒问:“里头都是些什么?”

老修士在廊下道:“差不多都是点心。”

说着便去忙别的事了。

绝圣和弃智乐陶陶地说:“肯定是滕娘子令人送来的。”

蔺承佑打开上面一盒,是绝圣弃智最爱吃的玉露团,第二层则是雪露,一盒一盒找下来,五花八门什么点心都有,唯独没看到鲜花糕。

弃智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师兄,你在找什么?”

蔺承佑若无其事把锦盒放回桌上,:“瞧瞧滕将军是不是送了别的,万一东西太贵重,我得让人及时退回去。”

忽然瞧见最底下还有一个锦盒,端起来一掂量,这盒子明显比别的锦盒要重,打开一瞧,里头放着两个冰色邢窑小酒瓶。

启开瓶盖,一股清冽的酒香溢了出来,细辨之下,啧,居然是换骨醪。

此酒极不好酿,一窖中往往只能酿个两三罐,论起珍异程度,堪比龙肝凤髓。

那堆点心是送绝圣和弃智的,这酒是特地送他的?该不是那晚看他没怎么喝石冻春和翠涛,她以为他喝酒口味刁钻吧。

这样的美酒已经不单是一个“好酒”能概括的了,兴许滕玉意自己平日都不怎么舍得喝。

绝圣和弃智美滋滋吃了一回点心,一抬头,才发现师兄望着锦盒里的酒发怔。

两人心里纳罕,他们不奇怪滕娘子给观里送酒,只奇怪师兄这段时日为何这样喜欢发怔,像现在,一听说是滕娘子送的东西,师兄眼里就有笑意。

未几,就见师兄顺理成章合上盖子,看样子打算把酒带走,绝圣和弃智小心翼翼问:“师兄,滕娘子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我们观里要不要送点回礼?”

蔺承佑想了想,步摇他还没来得及去寻,今日若是以观里的名义送,衣裳首饰就不合适了,不如先送点三清糕,回头再送她点别的。

“她不是挺爱吃点心的吗,横竖你们今日闲着没事做,就做点三清糕吧。”

绝圣一拍脑门,也对,差点忘了这个了,旋即又一怔,师兄居然记得这事。

“师兄,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论理他们跟滕娘子的关系,比师兄跟滕娘子的关系要好得多了,两人心里本就存了不少疑惑,这下彻底忍不住了,一边回想昨晚和今晨的情形,一边狐疑望着师兄的背影,冷不丁一拍手:“呀,师兄,你是不是瞧上滕娘子了?”

蔺承佑一刹脚步,满脸不可思议:“我瞧上她?你们胡说什么呢?”

绝圣和弃智跑到到蔺承佑身前,一指他手里的锦盒:“师兄要是不喜欢滕娘子,为何一看到滕娘子送的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蔺承佑想说没有,然而一垂眸,自己的确拿着这锦盒。

“有人给我送这样的好酒,师兄我不该高兴?”

弃智摸摸后脑勺:“不对不对,师兄你今天还一个劲打量滕娘子来着。”

蔺承佑有点好笑:“我什么时候打量她了?”

“明明就有!在寺里。”绝圣在旁插话。

蔺承佑嗤之以鼻:“我那是瞧瞧都有谁路过,这也叫打量?那师兄我一天得打量多少个人?”

弃智嗫嚅:“要是不曾留意,师兄应该不记得滕娘子穿什么衣裳对吧,比如我和绝圣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师兄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蔺承佑笑容一滞,今日滕玉意穿着件绿萼色的披风,底下的襦裙也是浅绿色的。

“还有,昨晚耐重来的时候,师兄好几次把滕娘子护在自己身后。”

蔺承佑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嘴里却说:“我跟滕玉意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身为朋友,我不该关心她的安危吗?”

“但是,但是滕娘子一离开你身边,师兄就会转头瞧几眼,次数多到……多到连我和绝圣都发现啦——”绝圣讪讪地,“师兄,你跟见天道长也很熟,你昨晚可留意见天道长站在林中哪个位置?”

蔺承佑再也笑不出来了,啧了一声,干脆把锦盒放到桌上:“你们是不是糊涂了?别忘了师兄我中了绝情蛊,蛊印到现在还没退。”

一边推开二人,一边径自往外走。

绝圣和弃智追上去:“可是、可是师兄你——”

蔺承佑听得不耐烦,回头看着二人道:“师兄我要是喜欢谁,用得着藏着掖着吗?我要是喜欢滕玉意却不肯承认,就让雷劈了我如何?”

蔺承佑说这话时立在台阶上,虽说早上下了雨,眼下却算是艳阳高照,可是四月的暮春天气,原就是说变就变,这话一出口,天上果真劈下来一个雷,亏得蔺承佑临时挪开台阶,才没被那雷劈到。

绝圣和弃智半张着嘴,蔺承佑也是目瞪口呆,那道春雷劈下来之后,天上紧接着啪嗒啪嗒掉下硕大的雨滴来。

蔺承佑面色变得极其古怪,愣了一回,一言不发回过身,绝圣和弃智抬步追上去:“师兄。”

蔺承佑匆匆走到藏宝阁,撬开锁翻找一晌,不料因为心乱如麻,找了半天都并未找到那本《绝情蛊》,左右一顾,干脆捉袖磨墨,提笔写下一行字,却又顿住了。

“师公叩上,观中那本绝情蛊秘籍……”

写了一句又把那张笺纸揉成一团扔掉,改而写道:“师公叩上,徒孙颈后那蛊印——”

笔尖一顿,他把纸又揉成一团扔了。

末了干脆直接说:“师公,徒孙幼时中的绝情蛊——”

结果笔又停住了,他望着那三个字,怔了好半天才没能往下写,其实他只是想问师公那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好像、好像喜欢上一个小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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