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了摸自己耳边的鬓发。
快到十五,外头圆月高悬。映在窗纱里头,正照在风长栖的侧脸上。清丽无双,分外温婉祥和,眉眼之间风华不尽,隐隐可见美玉颜色。
她忽而笑了,扯了扯嘴角,朝着玉无望道:“今夜宫中有什么变故?想来是跟我阿娘无有关系,是也不是?”
若是牵扯到了花珑,这人必定不会阻拦她回宫的。
那又是谁?
“荣亲王在德祐城的事儿败露了。”
“啊?”风长栖登时就被惊到了,一脸愕然,“师父,你做的?”
玉无望倒也不否认,只是笑。
“依着太后对荣亲王的护佑,要他的命倒不至于。但是绝对能叫他离开耀京城。总得有个人把他赶出去,是也不是?”
风长栖听得目瞪口呆。
这那里是温润如玉的国师啊?分明就是一个城府极深,步步为营的老狐狸。
风长栖着实是想不到他是怎么将手伸到德祐城去的,想想都觉着万分艰难。
不过这会子也觉着欢喜,有个人收拾那么一个目中无人的荣亲王,自然是件好事。
“若是被荣亲王知晓,怕是有不少麻烦。”
“他这会子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皇宫,盛乾殿。
底下跪着黑压压一地的大臣,这些人大抵都是朝中的巩固大臣,有的还是两朝元老。
这会子也不得不在风帝的盛怒之中,老老实实地跪着。
“好啊,真正好!”风帝怒极反笑,“都是风国的好臣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个儿的知而不报,是何道理?”
那些人大气也不敢出,半个回话的人都没有。
风帝狠狠地将手中的青釉瓷碗摔得粉碎,“说!”
元阁老诚惶诚恐走上前,朝着风帝拱了拱手,忙道:“老臣乃是京官,这些年从未出过耀京城一步,老臣实在是不知那德祐城里头是个什么情形,还请皇上恕老臣失察之罪。”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儿乃是地方官的责任。
元阁老这也是想着自保,他哪里见过风帝发过如此骇人的雷霆之怒?
正说着,就见承安宫的箬竹嬷嬷到了。
“箬竹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风帝敛了敛心神,对于这箬竹到底还是十分客气的。毕竟是太后跟前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是这会子,他见着箬竹就愈发动气,毋庸置疑,是承安宫那头得了消息,这才救火来了。
着实可笑,那荣亲王是她的亲儿,难道他就不是了不成?
“回皇上的话,太后的头痛病犯了,这会子疼得厉害,还请皇上过去瞧瞧。”
那些大臣都悄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总算是有个救命的来了。
风帝向来至孝,一听这话,果然二话不说摆驾承安宫。
一众大臣如蒙大赦,一个个的起身擦汗。
明明是在这样的寒冷春日里头,他们竟然硬生生淌了一身的汗。
承安宫。
风帝刚进门,就见着那人坐在一边的软榻上,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这会子正看着她。
的确是老了,眼角皱纹纵横交错,平添了一股子老态沧桑来。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能看穿人心,叫人不敢造次。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果不其然,太后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风帝忽而笑了,“母后,若是旁人,这会子朕已经下令凌迟了。”
太后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因果,兀自点头。
“你们二人,自幼感情就好。他性子比不得你这样沉稳,向来是个吃亏的主儿,你自小就护着他的。这次他也是糊涂了,日后哀家会同他好生说说。”
好生说说?
仅此而已?
那分明就是谋反!
太后已经是个人精了,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竟然只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三两句,可见是决意将此事遮掩过去了。
风帝气急。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
“现如今,我同你,只是母与子,我们说的乃是家事。这一次,小惩已戒,我只让你莫要叫你兄弟太过狼狈,今日,我只是你阿娘,我不是你母后。”
风帝听了,心口微颤。
他微微合眼,仿佛看到了当初跪在廊下朱红柱子头、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少年。
因着年幼,身量未足,为着自己犯错的弟弟,硬生生地跪了三个多时辰。也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儿,他现如今每每到了阴雨天气,这膝盖还隐隐作痛。
而后来了一个美妇人,只淡淡地朝着他说了一句:“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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