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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音则等着秦臻给她倒奶茶,说:“把你们三个人以及展老先生的生日,准确到几点,都写出来。”
展家三人不明所以,只知道她想要八字,赶紧照着写了。何音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拿纸张,翻了一下,指着一处说:“让你们写出生年月日时间,自作主张写什么八字?展笠青,你的日柱写错了。”
所谓八字就是年、月、日、时辰的的干支。
展笠青听了还没说话,展老太太已开口:“何董,我孙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呵!”何音冷冷地笑了一声,将纸张抛回桌面上,尝了一口奶茶,总觉得没有秦臻做的好喝。
“老人家,时辰是按照古代历法来算的,对古代来说,每一个新的一天,是从子时开启的。知道子时是什么时候吗?是晚上23点。23点之后,就是新的一天,24点那不叫子时,叫做子夜之交。展少虽然是24日,晚上23点40分出生的,但他的日柱不能算24日,要算25日,换成农历,就是六月十七,子时。”
“真不知道当年你们是怎么算的,是被江湖术士骗了呢,还是自作主张地将八字拿去合?”
何音嘲讽着,眼看展老太太的脸色不自在,便知道是后者。
他们这群豪门,都有点自作聪明。
何音抬手,秦臻将笔放在她手上,何音低头在纸上重新写了一遍八字。
巧得很,除了展笠瑜,展家其他三人都是23点左右出生的,也就是说,他们自己推算的八字,日柱都弄错了。
这下连展老太太都有点慌:“何董,怎么样?”
何音的脸色沉了下来,皱眉说:“你的八字没大问题,不在展家的‘户口’上,没有影响。展老先生的八字是绝孙,展少的八字么,则是断子。”
展老太太跟展笠青瞬间白了脸,又见何音抬起头,对展笠瑜微微一笑,温声说:“展小姐,你八字本来不好,该一生病弱坎坷。但在几年前,有人给你攒了个大功德,换了你一生平安富贵。”
展笠瑜瞬间被这话引得红了眼眶,哽咽地说:“六年前……小叔叔见义勇为,为了救个落水的儿童,牺……牺牲了。”
“那么,他应该是明知道这可以换你一生平安,才去救人的。不算发自纯粹,所以你命里还有眼前这一劫。”何音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展老太太/祖孙。
显然,这“一劫”指的就是展老太太跟展笠青忽然冒出来,跟她争遗产,将她弄去国外好几年的事。
“不过,你放心,即便不是发自纯粹,舍命救人就是救人,就是大功德。他临死时为你许愿,你的一生是会心想事成、荣华富贵的。展家的命运,只要交到你手里,就会改变。”
这话说出来,展笠青跟展老太太的脸色都不觉白了三分。
什么意思?展家最后还是得交到展笠瑜手里?
“我不是说了吗?展家命运不好。”何音端着奶茶,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漠。“你们既然听过汪家的事,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祖上的行为,是会影响子孙的。汪家要不是累世积德,也不会有如今的汪子珊。而你们展家……具体我不清楚,但是累世经商,怕是没少干奸商的事。所以,展家本来该绝后的。”
这话说出来,展老太太的脸色更白了。
何音瞥了她一眼,含笑道:“这句话,有人告诉过你,对不对?”
展老太太犹豫了好久,才涩然说:“没错。当年……老爷子娶妻的时候,曾经去合过八字。请的是圈子里一个比较有名的风水先生,那个风水先生说老爷子的八字有些异常,太重了,克子孙。一个家只能有一个主人,有其他的孩子,都不会长命,除非有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孩子。遇到这个孩子,不管是子还是孙,一定要放在外边养,等老爷子去世了,才能认祖归宗。”
“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个说法,才找了很多女人,不断地生孩子的。”
说到这里,展老太太脸上不禁露出一份得意之色。
那两个女人跟她斗了这么多年,老爷子一直对她们视为平等,只要是生了儿子、孙子的,都不会亏待。但为什么笠青出生之后,老爷子的态度彻底变化,几次想原配离婚,把她扶正。
都是因为笠青,都是因为这个预言。
但想着想着,展老太太的脸色又冷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展笠瑜。
她千算万算,按照老爷子的步骤走,将刚出生的展笠青送到别处养,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展笠青的存在,不敢让他姓展。直到老爷子去世,她才把展笠青接回来,认祖归宗。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便宜了这丫头!
一想到这点,展老太太便有些慌张:“何董……”
何音抬手阻止了她的话:“这风水先生有点水平,你们拿了假的八字过去,他还是看出了不少问题。我想,该怎么破解命格,他也说了,否则,那一位展先生,不会为了给侄女换个未来,就舍命救人。”
展老太太不觉抓紧了手指上的翡翠戒指。
是的,那个算命先生说过,展家祖上作孽太多,本该断子绝孙的,展老先生唯一能保住的孙子,就是跟他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展笠青。展笠青之后,如果想改变命运,展家必须好好积德行善。
但当时,展老先生不相信什么命格,只拿这个预言为理由,不断地找女人,生儿子。等他年过四十就把自己玩废了,再也不能让女人怀孕,儿子们又死得差不多了,才想到这个预言,彻底慌了。
便是那时候,展笠青出生,展老先生见把他养在外面。看着展笠青一直无病无灾的,展老先生又以为没事了。等到他忽然患病离世,展老太太将展笠青接回来,竟然发现……
展老太太的脸色跟手上的老坑翡翠差不多了,青青沉沉的。
谁能知道,展笠青竟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
在接回展家之前,展笠青就有过好几个女友,什么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却没有一个怀孕。那时候展老太太就发现不对,等他接回来,检查身体之后,她才彻底慌了。
偏偏这时候,展家得花得差不多了,展老太太只能一边花巨资,暗中到处为展笠青求医,一边打着展家的旗号,拉豪门一起做善事,希望从此开始积德行善,挽回一些。
何音知道他们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积德行善又不是吃仙丹,药到病除,这是个长久的累积过程。如果从四十年前展家就开始积德行善,那么展少还有机会,现在嘛……”
她目光在展老太太身上转了一圈,笑而不语。
展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雪白,展笠青的心脏则是猛地一跳,不敢去看亲/奶奶/的脸。
他们都明白何音说的是什么意思。
展笠瑜的命格本来也不好,是她的小叔叔舍命救人,才换来了她此后人生的富贵荣华。同样的,现在想救展笠青断子绝孙的命格,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跟那位展先生学习,血亲舍己救人。丢命的同时许愿,用自己的性命和功德,换亲人一个安稳顺遂。
而展笠青在世上的血亲,只剩下展笠瑜跟展老太太了。展笠瑜不用说,恨他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为他而死?
那么展老太太呢?
何音瞥着展笠青的目光,那里边恨不得飘出一行字来——
奶奶,为了我,你就成全一下吧。
这人心啊,真是善恶天生,自己养大的毒蛇,便自己圈着玩吧。
何音暗自冷笑,将茶杯放下,收回书册,起身道:“好了,事情怎么样,我已经明说了,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展少,我劝你看开些,你虽然注定断子绝孙,但不作恶,这一生不能大富大贵,小富即安还是没问题的。人生这么美好,该享受,对不对?”
她与秦臻略一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展家祖孙呆坐在原地,没有做声,仿佛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反而是展笠瑜站起来说:“何董,我送你。”
何音没有拒绝,不紧不慢地走下了楼,长长的楼廊跟楼梯里,展笠瑜好几次偷偷瞥着她,眼看着送到门口了,何音上了车,她忍不住说:“何董……”
刚说了两个字,便看到何音竖起手指,竖在嘴边。
“嘘。”雪肤红唇的女子笑着说。“有些事,你做了就做了,生意么,该信守诺言,不要违反合同。至于其他的,不要问为什么,也不用想多给客户什么好处。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一锤子买卖。”
展笠瑜抿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说:“可我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何董,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笑——我一直是个渴望安全感的人,每天都觉得好累,想找个人倚靠。你……你刚刚拍下册子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扑进你怀里,大哭一顿。”
话说完,她自己都面红耳赤。
她比何音大好几岁呢!居然想扑进何音的怀里寻求安全感和倚靠!
对此,何音既没有开心,也没有嘲笑,依旧是语气淡淡的:“我承认,人不是钢铁,我也会累,但休息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会精力充沛。如果缺乏安全感,我就自己挣钱,保证我有能力控制一切,保证所有的变化都在我的预料范围内,有对策、能应付。”
“我不想倚靠任何人,不会把控制权交给任何人。”
“如果你这么想,展小姐,我们不是一类人。”
何音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展笠瑜下意识地将手松开,何音对她点头一笑:“祝你得托乔木,也祝我鹏程万里。”
随后,罗永鑫走来将车门关上,回到驾驶位,一踩油门,将车开走了。
开出去好远,他看一眼后视镜,说:“何董,那位展小姐还在看着呢。”
何音懒洋洋地靠在位置上,手指已经爬到了旁边,往秦臻手里钻了。她一边挠着游魂的手心,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那本册子是有人特意送给我的,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呢,别跟她多来往。我一个小姑娘,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罗永鑫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老板你说得对!”
对什么对,她哪是什么小姑娘?她是小恶魔。
秦臻被挠得痒进了心里,忍不住抓紧了那捣乱的手,横了她一眼:
先别闹!
何音奸计得逞,眉眼弯弯地笑了,乖乖被他握着手。就是安分的时间不怎么长,没一会儿,她就凑到他耳边问:“回家也会牵着我的手吗?”
秦臻就没见过她这般黏人的样子,偏偏吃这一套,算是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女人的崇拜和追捧了。
不,应该说,恋人之间都吃这一套。
吃对方用言语和行动一再表明: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特别在意你,要时刻粘着你。
罗永鑫毫不知晓后座发生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开着车,等到了寿康巷11号,他留在驾驶位上没动,准备一如往常地等秦臻给何音开车门,两人离开后他再把车停进车库。
秦臻也一如往常地将车门打开了,但不同的是,何音扶着他的手臂下车之后,手一垂,一弯,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秦臻的手。
罗永鑫一呆,就看到秦臻手指微动,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了,一同走进了客厅。
这……!!!
罗永鑫差点把车子怼到墙上去,赶紧先停车,追上去叫道:“哇!何董,你们——”
冯玉香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见两人手牵手进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喜:“何董……”
何音一路构思着,这回真的公开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只能点头说了一个字:“嗯。”
反而是之前一直躲闪的秦臻,大大方方地举起牵着的手,宣布:“我们在一起了。”
罗永鑫跟冯玉香脸上的吃惊都化作了惊喜,双双笑道:“恭喜、恭喜~”
“这……恭喜什么?说得好像结婚似的。”何音到底年纪小,在自己人面前端不住何董的架子,一下子脸红了,拉着秦臻飞快地跑上楼,直接冲进了主卧。
回头一关门,便嗷的一声,扑进秦臻怀里,埋首在他怀中。
“都怪你,我人设崩了!”
秦臻抱紧她,低下头,脸颊在她头顶上蹭了蹭,笑道:“嗯,怪我。”
他这么纵容又听话,何音一下子就想到刚刚跳舞时说的话——那叫什么?皮鞭蜡烛?
这都不必,不过,现在是不是可以讨一点甜头?
何音从来不觉得男女之间的亲密行为,必须得男的主动,女的只能害羞承受。都什么年代了?想要就说,爱情是双方的事。
她从秦臻怀里抬起头,盯着那双颜色淡淡的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怀好意。
秦臻最迷恋的,便是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更何况此刻她眼中充满了别样的意思,好像给那倒影打上了一层滤镜。
能醉人心智、乱人清醒的那种。
他全身都因为紧张和期待僵硬了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腰,看她踮起脚尖,歪着头,鲜红的双唇一点点地靠近、靠近。
她的气息,混着那淡淡的口红香味,已经到了他面前,两人的气息已然纠缠,嘴唇之间的距离,仿佛不到一毫米……
偏偏就在此刻,旁边骤然亮起一团光。
“……!”何音骤然僵硬了身体,双腿一软,踮起的脚尖回到了地面,气得低声骂了句粗口:“日!”
她的期待,她的害羞,她的所有情意都化作一团温水,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的理智。
何音放开他的手臂,正准备去拿随便放在柜架上,不断发光、无声叫着她的手袋,便看到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抓住了。
她一回头,便感觉眼前光线一暗,一双冰冷的唇落在她的腮边。
砰——!何音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那男人脸已经红成了一片,偏偏故作镇定,从她包里翻出了那本不断发光的册子,说:“先……办正事。”
“先”字还破音了。
何音摸摸脸上残留的余温,低下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瞧这男人装的!
那就“先”办正事,“再”继续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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