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抽取你的魂魄17年,她还……”
她还把灾祸转嫁在你女儿身上!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喊。
可何音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惊叫了一声!
廖莉动手了!
地下室黑漆漆的,黯淡的光全部来自汪瑾之的魂魄,以及那血红的朱砂线。什么地方藏了把刀,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更别说何音的注意力一直在汪瑾之的魂魄身上,完全没看到,廖莉拿起了刀,在悄悄地靠近。
银光如练,直冲何音的后背。她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身,往后一跳躲过了。
“廖莉!你想干什么!”
可恶!一定是刀身反射了光,被这臭丫头发现了!
廖莉不说话,只是一刀一刀地刺向何音。
何音在黑暗里躲闪的脚步毫无章法,东一脚西一脚,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我告诉你,世上除了我,没有谁能帮你修复阵法!这个借运阵一旦崩溃,你做的一切都会遭到报应,你不想尝天打雷劈的滋味吧?”
这话停在宾客们耳中,好些人都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何音到底年纪小啊,这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外强中干,小姑娘的性命一定被威胁着,试图用阵法这事警告廖莉。可廖莉早就知道她的本事,还敢下手,一定是有恃无恐,怎么会受她威胁?
“哦?是吗?”廖莉咯咯笑起来,四十岁的女人,笑声宛如十四五岁少女那么天真。
天真得恐怖。
何音看不见,但这地下室廖莉可是经常来,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个坑。只听咚的一声,何音已经被她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你不要过来!”何音再次威胁道:“廖莉,你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廖莉拿着刀一步步靠近,声音温柔得像个哄孩子睡觉的慈母。
“何音小妹妹,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你快死了,我也跟你摊牌吧。当年那个高人将阵法布下后,曾经告诉子豪他爸,娶了我十年之后,这个阵法就会有一次大危机,很可能会崩溃。到时候,我们要找个福运深厚的人,来顶替汪瑾之。”
卧槽!她故意的!
大厅的宾客只恨不能大喊出声。
廖莉是故意将何音引到地下的,甚至,这场舞会都是特意为何音准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何音杀了,用何音顶替汪瑾之的魂魄,继续欺骗天道,用何音的福运继续作威作福!
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些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后怕得站不住。
廖莉早就知道阵法里的魂魄需要替代品,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有福运的人!
要不是他们福运不够深,今天在地下室被杀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冷汗一刹那湿透了他们的背后,只有黑猫还在角落舔爪子。
这女人文化水平真的不高,她一定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真正意思。
不过,也没人在意了,因为这时大厅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
“啊——!!!”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失序了一回,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在半空中。随后“咚”“咚”几声,几个胆子小的少女已经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
“廖莉。”何音似乎咬着牙,第三次问:“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轻的笑。
那声轻笑诡异无比,将大厅里的气氛提到了最高点,恐惧、紧张一瞬间爆炸。所以,发现那声尖叫和轻笑的声音似乎不对。
更没有人知道,何音轻笑之后,出手如电,眨眼之间就夺了廖莉的刀,而后一伸手,掐住廖莉的脖子,轻松地将她按在了墙上。
“……”廖莉抓着她的手腕,不住地挣扎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套拳脚功夫,她练了十年,也保了她十年的性命。
何音先慢条斯理地将微/信语音挂掉,接下里的话,就外人不宜了。
“我连问三遍,你的回答都是老娘不怕。廖女士,你真的很勇敢,我给你个奖励。”
何音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符咒,贴在廖莉额头上。
然后跳得远远的。
廖莉慌乱地伸手去撕符咒,却怎么都撕不下来,不由得更慌了:“这是什么?!”
何音从手包里取出卸妆巾,抹着嘴唇。
这吃小朋友色的口红,她不大喜欢,为了演戏她真的很拼了。
一边抹,她一边欣赏好戏似的看着廖莉,回答道:“招雷符。”
廖莉的眼瞳骤然一缩,几乎刹那,闪电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不……不要!
廖莉眼睛一闭,下意识地抱住头,可就在她抱头的瞬间,那惊雷竟然生生地拐了个弯,全都朝朱砂丝裹成的蚕茧而去!
“轰——”
惊雷直接劈在蚕茧上,朱砂丝裹成的茧哪里经得起这个力道?瞬间碎裂成无数块。那雪白的电弧犹且不停,顺着朱砂丝直接劈进了池子里,水遇到电还得了?直接满池都是电弧,噼啪作响,最后炸开成一团绚丽的烟花。
前后不过五秒。
五秒之后,朱砂丝茧不见了,连同里边的白影。
廖莉先呆了一呆,随后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妙,真是妙啊!想不到汪家的福运这么好用!汪瑾之魂魄散之前都能为了挡雷!哈哈哈!何音,谢谢你的招雷符!等你死后,老娘……”
“别了,该说谢谢的是别人。”清冷的声音打断她,“谁说汪女士魂飞魄散了?”
廖莉好像再次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止声,她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何音转头对身边说:“汪女士,送你往地府轮回之前,请你看出戏吧。”
“这出戏的名字叫——《天打雷劈》。”
她像个尽职尽责的解说员,温温和和、悠悠闲闲地说开了:“天雷分很多种的噢,招雷符引来的是普通雷电。正常情况来说,这雷电得劈到子姗身上,但廖莉跟你太近了,两个汪瑾之同时在,天道一时弄错,将你当成了子姗,劈在你身上。哗啦一下,把囚禁你的朱砂茧劈坏了。”
“不过呢,这种程度的雷电,是劈不坏借运阵的。这阵法的力量有点强大。”
听到这里,廖莉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朱砂池。
很奇怪,朱砂池确实没有什么变化,跟往常一样,但廖莉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不满。
“……不过呢,越是阴毒的阵法,越是能引起天怒。这个借运阵,不仅窃取他人五代累积的福运,将第六代的魂魄献祭,做成阵眼,还将灾祸都转嫁到第七代子孙身上。持续的时间还特别长,整整17呐!像这种程度的恶毒阵法,是会引来劫雷的——”
“一共,九九八十一道。”
何音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抓住瘫软在地上的廖莉,双手一提,轻松地放在朱砂池里。
临走,她还温柔地帮廖莉把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微笑着说:“廖女士,你什么都不怕的,勇敢点,挨过去,我帮你升天。”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后退。
廖莉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她没说出口,也没有必要。
“轰——”
第一道劫雷以万钧之势,直接劈穿了地面,直达朱砂池,劈在她身上!
“……”廖莉的嘴巴与眼睛都张得溜圆,浑身僵硬,四肢抽搐。剧痛遍布全身,好像有什么一寸寸折断她的骨骼,又像有火在她血管里燃烧。
那一秒,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让我死了吧!求求你让我死吧!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她念头一闪,第二道劫雷紧跟着劈下,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何音本来还有心情数的,数到十就索然无味了。
“汪女士。”她转头问,“你心里的怨恨了了吗?”
褪去厉鬼的暴戾,汪瑾之静静地站着,一身白色的纯棉睡裙。
是她死时的装扮。
“谢谢你。”汪瑾之轻声说,“我很解恨,但是……”
“你放心,作恶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汪瑾之的神色动了动:“那子姗……”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继承汪家福运的人,会一生无忧,从心所欲。她想做的,都能做到,她不愿做的,没有人会逼她。”
不用做不想做的事吗?汪瑾之点点头,笑了。
依旧是二十年前没遇到邱光耀时,那个明媚温雅的千金大小姐。
“那我没有别的愿望了,我好好地去投胎。小姑娘,谢谢你,如果可以,帮我照看子姗。”
她叮嘱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遗憾没能看到子姗长大的脸。而后身影逐渐雾化,消失不见了。
惩罚罪孽的劫雷,还在继续。
“轰——!”
大厅里的宾客依旧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超近距离围观了一把什么叫“天打雷劈”。
九九八十一道惊雷,代表天道最高级别的愤怒,一时夜幕被照得大亮,闪电直接劈入地下,泥土砂石四处飞溅,宛如世界末日。
足足劈了半个多小时。
等雷劫停息,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我的妈……”
众人才骤然惊醒。
他们能动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冲到门口去,刚到门口,又齐刷刷地停下脚步。
一时满堂寂静,鸟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花园的地面……给劈开了,劈出一个足足六七米深、直径四五米的大坑。
大坑中间,一个血红的池子,池水被雷炸得四处飞溅,跟满地鲜血似的,触目惊心。血池底下,一具白骨静静躺着,池沿上,一个人仰面躺着。
“这……”一人颤抖地说,猛吸一口凉气。“这是……邱太太吗?”
废话,地下室就两个人,这个总不能是何音吧?
“可、可这也太夸张了……”一个千金喃喃着。
躺在池边的女人枯瘦,浑身都是被雷电劈过的焦黑,头发像是被烧过似的,全都焦曲着。她的颧骨高高突出,肤色蜡黄,满脸都是皱纹。嘴角的法令纹深得,刻薄又阴厉。
像被生活磋磨了四十年、苍老衰弱的泼妇,像劳累了半生、丈夫出/轨、儿子闹腾犯罪的刻薄女人。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娇嗔妩媚、保养得宜的邱太太。
唯有那套红宝石首饰,尤其是那对明晃晃的红宝石水滴耳环,昭示着,她确实是半个小时前翩翩起舞、全场羡慕的邱太太廖莉。
“她……”一个千金拉住男伴的手,惊慌地问。“她死了吗?”
“没有哦。”
回答她的是清冷的女声。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何音。
她从走廊里出来,除了口红略乱,浑身毫发无伤。
依旧是黑裙如夜,肤白如雪,清泠泠地透着一股仙气。
像黑夜里皎洁的明月。
“何音!”杨心登时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她,“呜呜呜!你没事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又没作恶,天打雷劈也轮不到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啦。”何音拍拍她的背,目光在现场转了一圈,落在一处。“邱少,你不去看看你/妈妈么?”
对啊,廖莉的儿子还在现场呢!
所有人动作一致地看向人群最后的邱子豪。
白色西装的少年,脸色比衣服的料子还白三分。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邱子豪的表情里充满了慌乱。
“不……”他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就像提醒了什么。
原本呆滞的廖莉骤然转头,空洞的双眼重新燃起了火光,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行着。
“子……子豪,救救妈,救救妈妈……”
邱子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尖叫出声:“不要过来!你这个怪物!”
廖莉眼中的火光瞬间冰冻,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她嘴唇颤抖,又往前爬了一步。
邱子豪也往后退了一步。
廖莉再爬一步,邱子豪又退了一步。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廖莉彻底崩溃,像条濒死的爬行动物似的,眼中闪着凶光,不知道哪来的变异功能,嗖的一下扑向大坑边沿,攀着突出的石头往上爬。
一边爬一边骂着。
“畜/生、畜/生!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母子!如果不是我弄死汪瑾之,你现在就是个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私生子,野种!如果不是我把你跟邱子珊的命运交换,你现在就是个病秧子,整天躺在床上看人脸色……不,你肯定早就死了!”
“你出生的命是我给的,你活着的命是我抢来的,你的荣华富贵都是我换来的!你居然说我是怪物?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我是怪物,你也是,你……”
剩下的话被一声惊叫打断了。
“邱少……邱子豪,你怎么了!”
“啊!!!”
尖叫四起中,人们纷纷而逃,迅速将邱子豪附近空出一块地方。
邱子豪就在那空地上,当场就地一倒。他忽然双眼翻白,接着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身上的肌肉迅速萎缩、消失,被吓得煞白的脸色变成青白。
不到半分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豪门贵公子,变成了面色青白,瘦得皮包骨头的病秧子。
“我……”邱子豪颤抖着伸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想说什么,却因为眼歪口斜,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卧槽……”杨心觉得自己的三观今天简直被一再刷新,她贫乏的词汇完全不会用,只能不断地卧槽着。“邱子豪这是怎么了?鬼上身?”
“哪来这么多鬼?”何音失笑,“他是因为偷了邱子珊的福运,才变得健康的。实际上,因为他母亲作恶太多,所以他出生就体弱多病,注定一辈子是个病秧子的。现在天道将命运归位,他跟廖莉一样,只是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而已。”
“不……”邱子豪在地上挣扎,发出含糊的叫喊。“不……我什么……什么都没做……”
“仇少,你语文没学好啊。没听过一句话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何音的声音冷如冰霜,“你确实没有亲自害邱子珊,但是你没有享受她的福运吗?你没有花她母亲的钱吗?你不知道你家人做的一切吗?”
“一颗吸着汪家、邱子珊的血肉长大的歪瓜裂枣,居然说自己无辜?你搞笑吗?吸/毒的人也说不是我杀的缉毒警,可打在缉毒警身上的每一颗子弹,都来自吸/毒人员的集资。”
“你……”何音还想继续骂个痛快,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刺眼得睁不开眼,只能抬手挡住。
“吱——”一辆车开着远光灯冲了进来,停在大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他本该儒雅温润,但此刻的五官,却阴沉得像一条随时准备暴起噬人的毒蛇。
“爸……”邱子豪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哭得涕泗横流地爬向男人脚下。“呜……”
“先生!”邱家上下的佣人此刻才敢跑出来,围在男人周围。
“没事,我回来了。”男人安抚着,而后目光森冷如毒蛇的牙,落在何音身上。
他一字一顿地说:“何、音、小、姐,是吗?久仰了!”
杨心不觉一抖,躲在何音身边,扯着她的衣角小声说:“何何何何音,邱……”
“邱光耀嘛。”何音不为所惧,上下打量了一眼,评价道:“其实呢,你本来命也不差,汪瑾之是非常大方的人,她死前都不知道你跟廖莉的事,肯定会补偿你一笔分手费的。拿着一千万,跟三小私生子一家三口,日子也能过得挺好。你们邱家虽然会因此人口减少,但传承血脉没问题。”
“不过现在嘛……”
邱光耀不觉身躯一震,握紧了手指,反唇相讥道:“怎么?何小姐还有一次天雷,准备劈我?”
“哪能啊?”何音摆摆手,“我喜欢对症下药。”
“邱子豪想要健康,他就当众变回病秧子。廖莉珍爱美貌,怕受皮肉苦,就让她受天打雷劈。而你……”
何音轻笑:“你重名声,重男丁血脉,爱钱,爱权力。你内心充满了胜利感,觉得自己赢过了汪家。所以,就让你失去金钱地位,血脉断绝。”
“噢,我想起来了,有个专业名词——夷九族。”
“你的父母兄弟,亲戚朋友,凡是参与进来的,拿了好处的,每一个,都会遭到借运阵的反噬。”
邱光耀的脸色瞬间煞白。
而何音掏出手机抱怨着。
“季明成干什么吃的?动作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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