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男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呢?”
男子站起身,抓起座椅上的墨蓝呢子大衣,穿在了身上,居高临下的对细烟道:“你赔给我钱,我自由做主!我喜欢烧钱玩!你管不着!至于落在你皮鞋上的烟灰,也不是故意的!”
旁观的人们发出了议论声。有人在谩骂,有人在嘲讽,有人在艳羡……
他置若罔闻,眸光凝聚在细烟愤怒的脸上,继续道:“看得出,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知道,像你这种公馆出身的小姐,都娇滴滴,变态的自尊心很强!说白了,心比天高!”顿了顿,故意弯腰低头,凑近细烟的那双流火的眼睛,冷笑道:“你别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要逢迎你们,巴结你们,把你们捧在手心里当月亮!”
细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在这厮的身上擂几下子。她颤声喊道:“我们两清了!别在我跟前说这些废话了!我懒得听你!让开!让我出去!”
男子偏偏不动身。他直起腰,一边系着大衣扣子,一边说道:“你可以从那一头出去!没必要从我身边蹭过去!”说完,便指了指另一头的过道。
细烟羞愤至极,顾不得颜面了,握紧绣花拳头,狠命的推搡着男子的胳膊。可男子体型壮硕,纹丝不动。细烟用力太猛,反而后退两步,一个趔趄儿坐在了红丝绒座椅上。
“欺负女人!没出息!”
“算什么男人!”
“让这位小姐过去!”
围观的人们忿忿不平着。
男子来至过道里,对看热闹的人群说道:“谁刚才没开口,我就给谁赏钱!”说完,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方方正正的棕色牛皮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在众人面前一扬,继续道:“谁没开口?”
一伙儿男女蜂拥向前,争先恐后的嚷道:“我……我……我!”
几位开口指责男子的看客们满面羞惭,都懊悔刚才的多管闲事。他们耷拉着脑袋,自怨自艾,匆匆的走出了电影院。
男子把那几张钞票交给了一个长相靓丽的女孩子,道:“你给大家分一分吧!请大家吃饭也好,喝咖啡也罢,由着你们闹去吧!”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喝彩声。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簇拥着那位喜的眉飞色舞的女孩子出去了。
“大老板财大气粗,腰缠万贯!”
“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有才有貌有钱,真是人中龙凤!”
听到这些虚情假意的恭维话,男子冷笑几声,双手插在了大衣口袋里,朝着细烟瞟了几眼。
细烟早已站起身,身体夹在座椅之间,气的浑身发颤。
男子愈发的大胆了!
他竟然朝着她打了几声口哨。
细烟失去了理智,一鼓作气的冲到他身前,握紧拳头,擂鼓似的在他饱满结实的胸脯上捶打着。她擂鼓似的,发泄着心里的怨气。
他眸光里的三分邪气放大了。他冷不丁的抱起了她窈窕的身体,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她的脸紧紧的贴在他胸口,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她一边喊叫着,一边挣扎着。可是,他紧搂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肯松手。
她索性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他急忙松开了她。她浑身瘫软,顺势坐在了水泥地上。
他嘻嘻的笑着,眸光里的三分邪气凝聚在她的脸上,道:“开个玩笑!别生气!”说完,用手在她的头顶上温柔的拍了几下,随即便闪身跑出了电影院。
细烟朝着他的背影哭喊道:“你浑蛋!浑蛋!”
电影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孤零零的坐在水泥地上,悲悲戚戚。
看门人蹒跚着脚步走了过来。他是个六十开外的老人,马猴脸,罗锅背。
“迪里格朗当……迪里格朗当……小娘子,你待字闺中,令情郎望穿秋水,春心荡漾!”
他一边哼唱着京戏,一边朝着细烟走了过来。
细烟收住眼泪,朝着老人看了几眼。他狰狞的长相吓到了她。她立即站起身,拍了拍法兰绒大衣后襟上的灰尘,与老人擦肩而过。
老人道:“姑娘,快走吧!小心点儿!我们身处乱世,唯有咬牙忍耐!”
细烟的脸抽了几下,问道:“大叔,你认识那畜生吗?”
老人笑了起来,露出一颗金牙,朝着细烟伸出手。
细烟会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平摊的手掌利索的闭合,像是有开关控制着似的。他把那张丑陋的脸凑到细烟的身前,闻了闻她大衣上的茉莉花香水味道,眯缝着一双眼睛,嘿嘿嘿的笑着。
细烟急忙后退几步,喊叫道:“你干什么!”
老人睁开眼,朝着细烟吐了吐舌头,随即转身,蹒跚的朝前面走去。
“迪里格朗当……迪里格朗当……小娘子,你待字闺中,令情郎望穿秋水,春心荡漾!”
细烟立在原地,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哭腔喊道:“那畜生是谁!你知不知道!”
老人道:“整个上海滩,谁家的香水最出名?他是香水少爷,财大气粗。他老子认识杜月笙先生!黑白两道谁敢动他!他时常来看电影,戏弄过太多的女孩子!弄到最后,他都用钱打发了!姑娘,你趁早息事宁人吧!”
细烟被这话吓住了。
在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任氏香水品牌。任家的生意做得很杂,开着一爿纺织厂,经营着好几家珠宝行,还坐着巴黎香水生意。细烟经常去任家商号里买香水。她只和柜台伙计打过交道,压根就没见过任家的那个孽子!
可是,她却对那孽子的行为有所耳闻。他叫任春曦,是任家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哥一姐。
只不过,他是庶出,母亲是任家的姨太太。五年前,任家大太太回六安娘家省亲。半路上,那一车人都被山匪劫了!
正好有军阀带领部队经过。那军阀是个仗义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路人打了起来,枪炮轰鸣。
任太太受惊吓过度,发作了心肌梗死,当场殒命。
从那以后,任家姨太太便被扶正。春曦同父异母的哥姐都已经成家,很少和春曦往来。春曦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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