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姚太太道：“可不是。当初，你和长白还小，我背地里不知道受了他兄弟多少气。如今，我总算是熬出来了，也该回去风光风光了。哼！他那几个兄弟们的子嗣都没个上进的，都是一群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们！这简直是报应！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这房是吃过很大的亏的！”

长安道：“当年，爸爸独自来了上海，反而是一件大好事。他们那些人一辈子只能呆在六安！”

姚太太道：“所以，我这次打算风风光光的回去。”

长安道：“妈什么时候回去，告诉我一声，我给妈准备点儿东西。另外，我送你们上火车。妈在爸爸的牌位前替我问候一声。”顿了顿，道：“其实，爸的在天之灵肯定觉得……我已经是曹家的人了……长白和淑娴才是姚家的人！”

姚太太道：“我会的。你还是一门心思的顾着这头吧。我眼瞅着，曹家最近肯定也不好过。如今，上海滩里的各行各业都萧条了。古董生意肯定加倍艰难了。否则，春霖也不会出远门做生意了！不知春霖去了哪里呢？”

长安道：“春霖去温州了！”

姚太太信以为真，道：“他也真不容易，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我眼瞅着，曹家的那个管家年纪也大了。”

长安道：“家里实在没人了。”顿了顿，道：“妈肯定也知道。曹春曦不是个东西。他和我们都成了死对头了！”

姚太太想了想，道：“他还不是惦记着家里的东西！你的心里可要一定有数。将来，曹家的东西要明打明的分！”

长安道：“春霖妈的心里有数。在家里，她也很嫌弃春曦。还不是因为春曦娶了那个唱青衣的女戏子！”

姚太太道：“哼！他也真能做的出。我倒是觉得，唱戏的女人心眼肯定很多。她肯定挑拨着春曦，让他插手家里的古董生意！”

长安道：“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春曦都和家里吵闹了好几次了。这几天，他消停了。”说着，便把许凝萃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姚太太听完以后，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天底下竟然还有那种女人，真是罕见。这和《红楼梦》里的夏金桂有什么两样？”

长安噗嗤一声笑道：“妈也觉得那女人像夏金桂！我们也都这么认为！可曹春曦毕竟不是薛蟠！他的心里有的是主意。我眼瞅着，他肯定是准备干出大事的！”

姚太太道：“你可一定要小心他。这几天，家里只有你和一个老妈子在，你可千万要提放着！”

长安道：“我知道。再过两三，婆婆就出院了。”

姚太太看了看窗户外面，道：“早上的时候，我们去了大帅府。我们没有见到陆懋琦。自从拍卖会的事情以后，他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长安的心里回想着往事，觉得不便说出来，便摇了摇头，道：“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就没来找过我们麻烦。不过，之前的那个大帅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了家里的商号，抢走了好几件值钱的古董呢。如今，他已经下台了，并且不知所踪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忘了！”

姚太太叹息道：“前几天，我看报纸上说了。我本来还准备打电话问一问你，可害怕你婆婆听见了心烦。本来，我们也实在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长安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婆婆心疼的不得了！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把咬碎的牙齿往肚子里面咽！所以，如今，我们紧赶着把商号里囤积的古董卖出去呢！”

姚太太道：“但愿春霖能一帆风顺。现在，我们身处乱世，每天都过的胆战心惊的。刚才来的路上，我们眼瞅着圣约翰大学的学生们都喊着抗日口号呢。”

长安道：“东北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原本，我们还打算去哈尔滨做生意呢。”

姚太太道：“我觉得，上海肯定照旧是太平盛世。只不过，这里的生活成本日渐增高。”

长安劝道：“所以，我们现在要为以后考虑。家里的存款还是都兑换成金条吧。万一哪天银行破产了，我们这些年的心血就都付诸东流了！”

姚太太道：“我已经把存款都兑换成金条了。半年前，我就已经弄完了。”

长安道：“这我就放心了。春霖妈把钱都兑换成了美元，存在了香港和美国的银行里。”顿了顿，道：“另外，我们一定要懂得居安思危，有钱不能乱花了。现在的生活成本日渐增高，通货膨胀，金圆券都不值钱了，将来的苦日子还多着呢！”

姚太太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已经把养老钱都准备好了。将来，我不会给你和长白添麻烦的。”

长安故意刺了一句，道：“长白是姚家传宗接代的人，他给你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姚太太道：“和儿子媳妇住一起很不方便。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想着过独门独户的日子吗？我要是掺和进去了，岂不是惹长白和淑娴厌烦呢？”

长安继续讽刺道：“在儿子和媳妇的手里吃晚饭真不容易，动不动就给人脸子看！”说完，便故意冷笑了起来。

姚太太觉得心里发窘，急忙辩解道：“哪里像你说的这样！”

长安立即回嘴道：“你还不是心疼长白和淑娴。害怕俩人和你过日子拘束！妈就是！”

姚太太笑着拉住了长安的手，道：“等你和春霖将来有了儿女，你肯定也会儿子的。到那个时候，你就能明白妈的苦衷了！”

长安的心事被母亲说中了。本来，姚太太压根就不知道春霖和长安的隐秘事。刚才，她那么说，完全是有口无心的。长安自然也不会怪罪母亲。她只当做耳旁风，听一听也就完了。

姚太太觉得刚才的话会冒犯了长安，急忙赔笑道：“我这人就是有口无心！我老了，上了年纪了，喜欢唠叨。你不会和我这个老顽固一般见识的！”

长安反而笑了起来，道：“瞧妈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偏偏要说两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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