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一对享尽了福的夫妇,那么,这辈子,我也认命了!只可惜,我们都喝了孟婆汤,压根就记不清楚上辈子的事情了!要是真的能记得上辈子的恩爱,于我……也是很大的安慰啊。哪怕让我在回忆里过完这辈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春霖的心里微微的一动,试探着道:“在国外,有一种特别的爱……柏拉图式的爱。你可曾听说过?”
长安轻轻的推开了春霖,迷惘的看着春霖,摇了摇头。春霖解释道:“柏拉图式的爱纯粹是精神上的爱,没有肉体情欲的干扰!照样可以生活一生一世!”
长安倒吸一口冷气。假如,让她和春霖一生一世都只能在精神爱恋里寻觅慰藉,她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接受这种纯精神爱恋的生活呢?
春霖躲避了长安迷惘的眸光,缓缓的低下头。他知道,他这么说,实在是自欺欺人的无能。可是,他是在寻觅一条对彼此都能慰藉的出路!因为,长安这辈子只喜欢他这个妙人!
长安没有说什么,觉得心里很杂乱。她要去后园里走一走。春霖跟在她的身后,俩人来到了静寂的后园。
后园的四周栽种着香樟树、广玉兰、大叶女贞、海棠、桂花、杜鹃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草。中央擘出一片圆形地,里面建起一座西洋风格的喷泉。斑驳的花岗岩围成了圆形的池台,池水里矗立着一座用汉白玉雕琢成的安琪儿塑像。
安琪儿留着卷发,拥有寒星般的大眼,丰腴的脸颊,肉嘟嘟的嘴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底下夹着一只梵婀玲。她正张开肥满圆润的臂膀,怡然自得的拉着小提琴。她的脚下是一池碧绿的水,仿佛凝碧。水面上疏疏落落的飘着几朵田田的荷叶。偶尔有一两只金鱼钻出碧绿的水面,调皮的吐一口泡泡,然后再悄然消逝踪迹。
长安自从嫁进曹家后,还是第一次来到后园,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安琪儿的雕塑。在过去的半年里,她哪里会有心情来这里散心呢?春霖自小在曹家长大,对这座后园早已经很熟悉了。可是,他也是第一次陪长安来这里。
长安和她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种世俗的说法:先结婚,后恋爱。在三十年代初的上海滩,很多女人都是在嫁人之后才开始实习恋爱的。那时候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毁灭了很多女人,可也成就了很多女人。一切都要靠运气!
长安想起了当初曹家去相亲时候的情境。她是亲眼见过春霖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春霖这个妙人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渴慕着能立即嫁给春霖的。总而言之,她嫁给春霖是心甘情愿的!完全不是因为命运的迫使和无奈!
可是,春霖竟然害了她!
春霖曾和长安说过,提亲的那会儿,他很惧怕母亲,虽然谎称自己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子,可他还是无法阻挠这场荒诞的婚姻!
自小到大,他的一切事情都是被母亲安排好了的!比起春曦,他实在太规矩了!可规矩人一旦惹出事端,总是惊天动地的!谁能想到他在巴黎惹得风月勾当呢!
这会儿,长安正弯着腰,用手撩着碧绿的池水。她的一双手沾上了带着秋凉的池水,觉得心里清爽了许多。刚才,她简直觉得心里堵的严严实实的……太多的想法,太多的顾虑,太多的纠结,太多的爱恨情仇。
春霖坐在了大理石台面上,背对着安琪儿,喃喃的道:“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长安转过身,抖了抖手上沾着的池水,坐在了春霖的身侧,也背对着安琪儿。她听到春霖的话,冷笑道:“来了又能怎么样?以前,我站在窗户跟前,往下看这座喷泉,心里总能生出一副情境!”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故意不往下说了。
春霖知道长安话音里的意思,他说道:“这里很适合谈恋爱!我们应该先结婚,后恋爱。可我们没有做到!辜负了这里的秋景!辜负了身后的安琪儿!”
长安听着春霖的话,没有像往常似的悲愤发泄,而是选择了沉默。这里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可西洋留声机里的乐音还是传到了这里。唱片进行到了下一首曲子,偏偏是一首苍凉的小提琴曲。
长安和春霖都觉得,小提琴的小嗓子里唱出的乐音仿佛来自身后。身后的安琪儿的雕塑正高举着一把小提琴。乐音如泣如诉,透着悲悯、无奈、挣扎……逼的人眼泪汪汪的。
突然间,长安道:“刚才,在客厅里,你跟我说柏拉图式的恋爱……那是洋人流行的恋爱!”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往下说。
春霖扭头看着长安的侧脸。他的心湖里浮出一只帆船,帆上显出“假如”两个大字。假如……长安愿意接受柏拉图式的爱恋……并且一生一世都能坚持着……那么,于他,于她……都是一份彻底的解脱。他和她可以维持夫妻关系,而不用整天的愁肠满腹。
长安看了春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怎么不说话呢?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有千言万语!”
春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随即他竭力的克制住了心里的紧张,道:“那种精神爱恋也许只能是暂时的止疼药!我害怕……我会坚持不了多久。”说着,便把担忧的眸光投注到了长安的侧脸上。
长安琢磨着春霖的话,立即猜到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春霖是在担心长安,担心她会坚持不下去。可是,他硬是把这种担心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他生怕长安会感到难堪。
长安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琢磨来琢磨去,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说出口。她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逼得急了,没有第二条路,我们不妨就试一试吧!也许,我和你都能坚持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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