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气,用余光向旁边瞟去,只见刀疤男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一旁,正连滚带爬,又异常灵活地在堂屋中间转圈圈,险险躲避着来自后方NPC的攻击。而廖斐,则一边挥舞着马扎,一边用脚勾出了身后的椅子……
嗯?椅子?
白辰一愣,下一瞬就见廖斐十分利落地往那椅子上一坐,姿势霸气地像是个土老板。
紧接着就见到,那原本正凶神恶煞扑向她的NPC,动作忽然迟缓犹疑了起来——而就是这么一犹疑的工夫,廖斐的马扎已经狠狠地敲上了它的头。
这是她的技能?
白辰暗自诧异,跟着就见自己面前的NPC,行动也变得迟疑起来。
这还是一个区域技能!
白辰心念电转,用力挥了下棍子,同时推了推躲在身后的漂亮妹子。
“都往廖斐那边靠!”他一边说着,一边护着妹子,一步步退向廖斐。另一边,得到命令的刀疤脸也急吼吼地凑了过来。他一面跑,一面不住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白辰见状,内心了然,一把撕下脸上的嘴,递给了刀疤脸。
“求你了,技能放准点!”这是他在交出嘴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廖斐默然看着他们聚拢过来,暗暗松了口气,猛然站起又迅速坐下,又一次发动了创业气场。
升级一次后的“创业气场”,覆盖范围有了很大提升,以她为圆心,可以覆盖方圆三米的区域,而这个堂屋看着也就十二多平米的样子,能覆盖的区域还是很大的。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玩家们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毕竟她的技能时效并没有增加,在技能停止和再次发动的间隙,还是有危险存在的。
此外,这些NPC也没有那么好摆平。它们对五官的执念真的很深,即使已经被削弱了敌意和攻击性,还是坚持着一遍遍地朝廖斐伸出手,试图以一种比较温柔和平的方式摘下她的鼻子,搞得廖斐哭笑不得……
咦?等等?
廖斐望向聚拢过来的NPC,忽然觉出不对。
一、二、三……怎么只有三个了?还有一个呢?
廖斐蹙了蹙眉,心脏猛地一跳,同一时间,一双手从上方垂下,神准地抓向了旁边妹子的脸!
旋即便听“嗤”的一声,那妹子脸上唯一的眼睛被撕了下来,失去所有器官的脸部却不再是平滑一片,而是出现了数个血洞,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几块!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失去了唯一器官的妹子身体摇摇晃晃,不受控制地倒向了廖斐这边。尽管白辰及时出手拖住了她,廖斐还是不得不起身闪避。她身体往边上一侧,本想着拖开椅子后再发动一次技能,不料一个眨眼的工夫,她的眼前已经漆黑一片。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伸手,只觉自己的鼻子右上方一片平滑——她的眼睛也不见了!
廖斐非常确定,没有任何NPC靠近过她,但不知为何,那只眼睛就这样消失了——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举起马扎挡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伸手摸索起椅子的所在。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创业气场的效果已然消失,在场的NPC又一次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廖斐才刚摸到椅背,就感到椅子被什么东西重重推到了一边,紧跟着,便感觉一阵带着浓烈恶意的寒气朝自己袭来——
廖斐不管三七二十一,蒙头往旁边一扑,同时拿出了铁制的小刀横在身前。她能听到白辰棍子挥舞发出的呼呼声,当即决定往白辰的方向走去,就在此时,她听到刀疤脸很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对了,想起来了。刚才白辰有让他放技能……他的技能需要嘴巴?是言灵之类的技能?难不成是个大招AOE?
廖斐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一边挥刀保护着自己,一边屏息等待着刀疤脸的技能,只觉今晚的胜败都在此一举。
旋即,便听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在不大的堂屋中响起——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
……?
廖斐:????
随着浑厚且有点走调的歌声,丝丝的细雨开始在堂屋中飘荡。冰凉的雨丝落在廖斐的脸上,更加深了她的困惑。
……这是在干嘛?手动背景乐吗?我在这被野怪追着锤,你在那里唱《下雨天》?
廖斐懵了,真懵了。她本来还以为这雨可能多少还有点特殊效果,比如加加buff之类的,但在体会了片刻后,她不得不承认了,这就是普通的雨。
虽然它的到来很匪夷所思,但它的本质就是普通的雨——这雨连绵不绝地下着,同样连绵不绝的,还是刀疤脸那大狗低吠一般的歌声。
他的歌声极其不稳,断断续续,听上去像是在边逃命边唱。廖斐真的很想问问他这技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一来她也正处在被NPC袭击的当口,另一方面,她也说不出话。
强烈的冷气仿佛冰锥一般不断袭来,廖斐一边用铁器当着脸,一边大幅度地闪避着,同时还不住挥舞小刀切割着空气,做出猫猫拳一般的密集攻击,虽然狼狈,但总算是勉勉强强应付住了。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估计挡不住了——
又一股冷气自背后袭来,两个灵体成前后包夹之势,扑向了她!
廖斐只觉有什么在脑子里炸了开,同一时间,刀疤脸的歌声也在断断续续中传来——
“沉默的场景,做你的代替,陪我等雨停——”
绵绵的、颤抖的、充满惊恐的男低音中,廖斐不愿放弃地挥出小刀,同时不管不顾地往旁边一跳!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摔,但比起摔,她更怕被那些NPC抓到!
她的脚在落地时明显绊到了什么东西,预料中的磕碰却没有出现——有什么在她摔倒之前,提前接住了她。
那是一种很柔软的东西,带着些微的暖意。
廖斐茫然地抬头,伸出手去,感觉有风一般的东西从指缝间漏了过去。
紧跟着,所有饱含着恶意的寒气都从身边退开了——她听到有闷闷的声音从那堆柔软中传来,声音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
“斐斐?”
……是付思远。
廖斐眨动了下并不存在的眼睛,一直紧绷着的心,忽然放松了下来。
归于寂静的堂屋里,只剩下雨丝飘落的细响,与刀疤脸的歌声在回荡。
“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谁和我一样,等不到他的谁……一个人撑伞、一个人擦泪、一个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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