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倒是清楚,这句话,连同上面那句“高墙”,指向的都是用来困住让先生的铁画框。
但现在不是透露这些的时机。她只能将话题再度引向另外三句话。
“相比起来,第一句话的指向倒是很明显了。‘还我一丝生机’,指的应该就是平头哥所说的‘复活卡’。”
廖斐说着,撇了撇嘴:“但为什么要‘拇指向上’?是点赞的意思吗?”
“这个指的应该是杰罗姆的《角斗士》,那幅画也叫做《大拇指向下》。”
乔星河解释道:“古罗马角斗场有规定,如果观众大拇指向下,战胜者就是杀死战败者;反之,他就会饶恕战败者。”
顿了顿,他皱起了眉:“但这幅画我目前还没有看到过。很可能是在三楼走廊的某一个地方……”
因为每次探索的时间都很有限,他们行动时又不敢太过分散,是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刚扫完二楼的作品而已。
“要不下次还是分头行动吧?”乔星河建议道,“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别别。”廖斐立刻道,“我们现在人头和对面已经拉平了,为了再次拉开差距,对面很有可能会采取些行动,万一被单抓就不合算了。”
廖斐说着,略一停顿。
“而且别忘了,还有让先生。”
红发女的死,平头哥坚持认为是他们所为。但廖斐这边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如果这次死亡真是“额外”的话,那么下手的,只可能是让先生。
“再说了,之前效率低,是因为不知道线索,只能广撒网。现在指向明确了,找起来应该就会快些了。”
“……也是。”乔星河思索着看了廖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与同伴成功达成共识,廖斐再次看向手中的纸条,深深地呼出口气。
至此,那段抄来的线索,已经让他们分析出个大致的结果了。
【请将你的拇指向上,还我一丝生机。】——对应画作为《角斗士》,指向的应为□□具。
【请莫遮挡我的阳光,让我好好地活着,不问死期。】——对应的是以第欧根尼为主题的画作,从排除法和句意来看,指向的道具很可能为防御或自保用具,也就是那批铁器。
【若他们判我流放,我便判他们禁于高墙之内。】——这是最确定的了,梵高的《囚犯放风》,所藏道具为半个铁框。
【若太早困进坟墓之中,又何必计较太晚获得爱情。】——对应的是和婚姻相关的油画,相关道具应就是另外半个铁框。
……说起来,连着三句话,都与第欧根尼有关。而这三句话所指的道具,都恰恰是铁制品。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暗示。
至于最后一句——【爱便是永恒的吗?暗处窥伺的目光,我嗅见死神降临。】……
这句所指向的道具,应当就是所谓“能将对方干翻”的东西了。
其对应的油画,目前尚没头绪,不过廖斐他们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多下心思……
既然平头哥肯主动将这句交出。只怕相关的道具早就已经被他取走了。
毕竟,协议只要求他拿出一条确定有用的道具线索,并没有让他拿出一条确定没用过的道具线索。以平头哥的精明程度,这个空子不可能不钻。
“以后的行动还是当心点吧。”廖斐沉吟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手。”
高钟点点头,看看时间还有剩,正打算招呼着乔星河再次楼上找一圈,忽听乔星河轻轻“啊”了一声。
“提到‘婚姻’,我忽然想起来一条——虽然也不一定有用。”
乔星河说着,往身后指了指:“大厅里那副《阿诺芬尼夫妇》,你们还记得吧?”
“虽然并没有确切证据,但一直都有传言说,这幅油画所描述的……其实是冥婚。”
乔星河话音落下,忽见廖斐微微一怔。
“廖斐?你怎么了?”
“没……没事。”廖斐略一迟疑,摇了摇头,心中忽然窜起一个惊人的念头。
“时间还早。我们这就上楼找画去吧。”
她说着,率先拉开走廊的门,走了出去。
大厅内,依旧空无一人。餐桌上放着吃剩的午餐,让夫人所在的《阿诺芬尼夫妇》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挂在墙上。
廖斐朝那画深深地看了一眼,带着付思远,转身随着乔星河他们一同走上了楼。
——然后在与乔星河他们分开后,低声交代了付思远两句,又迅速地,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
顾不得是否会让对面走廊的人发现端倪,她一把摘下油画,扛起就跑,头也不回地窜进自己房间。
直到她将那画小心翼翼地挂上墙壁,方听里面传出让夫人不太高兴的声音。
“我有跟你说过,我会晕车这件事吗?”
“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廖斐没什么诚心地说着,拿过小马扎坐在了上面。
“很抱歉又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就将您请了过来,只是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必须抓紧时间跟您确认一下。”
廖斐说着,轻轻合起双掌:“事关让先生,还请您务必诚实地回答我。”
静默片时,油画内传来了让夫人冷漠的回答:“你问吧。是否回答,看我心情。”
“……事实上,我很怀疑您能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廖斐深吸一口气,问道:“第一个问题,您确定,您不知道让先生的画框在哪里,对吗?”
“没错。”让夫人傲慢地回答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立场骗你。”
“好,那接下去,第二个问题。”廖斐斟酌了一下措辞,“您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幅画的,对吗?”
“……”短暂的沉默后,让夫人给出了答案,“对的。”
“即使是在暂休铃响起之后?”廖斐进一步确认道。
“……没错。”
“那么,第三个问题。”廖斐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油画。画中的夫妇双手交叠,彼此间的距离却算不上亲密。
“让先生……知道您恨他吗?”
这个问题抛下,换来的是更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听让夫人自嘲一般地笑出了声。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稍一停顿,让夫人的语气又转为困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快您就会知道了。先让我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吧。”
廖斐抿了抿唇,站起了身。
“夫人,介意我……检查一下您的油画外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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