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铮并不是个严苛的主子,魏国公府的下人们也时常说他是个仁善又和蔼的主子。
魏国公府规矩较为森严,等闲主子们也不会严苛地对待下头的奴仆们。
魏铮也不是这等严苛的人,平素也不会薄待了低下的丫鬟们。
“她为何而死?”
他既发了问,宁兰便好声好气地答话道:“妾身也不知晓内情,只是听朱嬷嬷说了一嘴,说是与那位管事有关。”
冰霜嫁给严管事一事是由严如月一手操办的,魏铮也没有多问。
只是魏国公府里出了人命,他这位主事的世子爷再不能不闻不问。
魏铮连用晚膳的心思都没有,嘱咐宁兰在西霞阁好好待着,这便步伐匆匆地往外走去。
她一走,在旁侍立着步菜的芳箬也没了活计,她便抬头瞥了一眼宁兰。
今日宁兰穿了件烟粉色的绸衫,鬓发间簪着攒丝珠钗,端坐在团凳上的模样像极了侍女画里一颦一笑都格外姣美的神女。
“姨娘怎么不留下世子爷来?”芳箬瞧了宁兰好几眼,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要知晓魏铮已许久不曾踏足清月阁,几乎夜夜都宿在西霞阁里。
满府里上下的奴仆中有瞧不惯宁兰为人的人,却也不敢胡言乱语。
姨娘今日贸然提起了冰霜惨死一事,岂不是给了世子爷前去清月阁质问夫人的机会?
夫人也怀着身孕,说不定掉几滴眼泪就能勾回世子爷的心了。
“你别怕。”宁兰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箸,夹了一块桌案上的胭脂鹅脯,抿了抿后只道:“我是在赌,赌夫人会自乱阵脚。”
这话着实没头没尾,芳箬听不明白,只能点点头,与她说:“姨娘聪慧,奴婢只有敬佩的份儿。”
宁兰却没有接下芳箬这话,眼瞧着屋内没有旁人在,便指了指身旁的团凳道:“你也坐下吧,这儿也没外人。”
芳箬没有推辞,便虚坐在团凳上陪着宁兰继续用晚膳。
*
清辉般的月色洒落人间,魏铮在走向清月阁的路上忆起了自己与严如月初识的日子。
那时的严如月是这般的天真烂漫、端庄大方,怎么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思绪沉沉间,魏铮已走到了清月阁的门前。
推开屋门,一片孤寂的夜色之中只有东厢屋里点着一盏烛火。
魏铮面色铁青地走进东厢屋,左右廊道上一个丫鬟的身影都没有,似乎清月阁里的奴婢们都聚集在西边的院落。
他蹙起眉头,才撩开竹帘之时便听见了唐嬷嬷极为微弱的一声“夫人别怕,冰霜不会向你来索魂的。”
话音甫落,魏铮脸上的神色愈发难堪。
他虽竭力压轻了自己脚下的动静,可撩开竹帘的内情仍是惊动了内寝里的唐嬷嬷与严如月。
唐嬷嬷只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丫鬟又来东厢屋扰人,这便怒意凛凛地呵斥道:“哪里来的贱蹄子,我不是说了,都走远些,不要来打扰夫人的清净吗?”
若当真是小丫鬟撩开了竹帘,只怕此刻早已吓得跪地求饶了。
偏偏魏铮还要将脚步放得更沉重几分,立时走进内寝,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去瞧里头的唐嬷嬷和严如月。
一瞧见来人俊朗如玉的面容,唐嬷嬷便立时收起了怒色,堆着笑道:“世子爷来了。”
严如月也是喜出望外地从临窗大炕上起了身,含笑着望向了魏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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