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出现以后,便仿佛是要为她打上无法翻身的死刑一般,打算让她在没有喘息的余地下死无葬身之地。
宁兰只是落泪,那双杏眸红肿如烂桃儿一般,止不住地往下落。
“夫人。”她嗓音凄厉,哭声从喉咙间挤了出来,一声一声的哀鸣震颤人心。
宁兰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她没有打碎过给太皇太后的佛珠,这样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氏从上至下睥睨了她一眼,心里不知生出了多少的傲气与不屑。
她睥睨着宁兰,就好似睥睨着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蝼蚁。
任凭宁兰哭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只是冷冷一笑,“证人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其余的贵妇们也应承起了周氏的话语,纷纷朝宁兰投去了嫉恶如仇的眸光。
“你这黑了心肠的小妇人,太太和严小姐都是为了你好才将这机会让给了你,你非但不知晓感恩,还恩将仇报,惹出这诸多事端来。”
旁的贵妇们义愤填膺,几句话的功夫便给宁兰定下了十恶不赦的秉性。
至此,宁兰再怎么为自己辩解也只是无力的狡辩而已。
那沙弥生怕自己的话语旁人不相信,便又以佛祖的名义赌咒发誓,只道:“各位施主,佛祖在上,贫僧不敢有半句虚言。若是贫僧说了半句谎话,便让贫僧死后下罗刹地狱,终身得不到佛祖的庇佑。”
佛门之人,最在意的就是佛祖的庇佑,这沙弥既敢用这话来赌咒发誓,宁兰的境遇就愈发艰难了些。
周氏嘴角的笑意愈发得意,望向宁兰的视线里多了几分好整以暇的恶意,“宁兰,这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时,宁兰已不再落泪,心中的慌乱堆积着堵满了整个胸膛,刹那间便只剩下了铿锵有力的怒意。
这点怒意如砸在池塘里的石子一般溅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宁兰已是被她们陷害的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在意什么身份贵贱、荣辱与否?
反正这些人打心底里瞧不起她,使劲手段要摧毁了她。
不择手段、阴毒狠辣。
前半辈子里,宁兰也曾有几次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她都靠着自己喉咙和胸膛里的那口气坚持了下来。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般屈辱。
只是眼前的周氏、严如月,以及旁的几位贵妇们望向她的眸光都如利刃一般冷凝无情,肃杀横飞着要刺伤她的皮肉,让她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宁兰跪得双膝发麻,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模糊了大半,好不容易等泪水褪下些,她环顾了一圈普济寺的后院,却是瞧不见元坠大师的身影。
宁兰最后的一丝希冀,断了。
想来她与元坠大师从前也只有些浅薄如烟的交情而已,他已入佛门,必定不会为了她而牵扯进这一件动辄便要掉脑袋的事之中。
宁兰自嘲一笑,她实在没想到像周氏和严如月这样高高在上的贵人,竟也会用十成十的心力来算计她。
今日“碎”佛珠的毒计,是天衣无缝、处处冲着要她命而来的,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
她心如死水,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佛门圣地普济寺之中。
周氏见她不声不响,心里也有了几分厌倦。
她把持镇国公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像宁兰这样野心勃勃、心比天高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出身卑微,仗着美貌在男人跟前使出了狐媚子功夫,可一旦她用主母的威势开始出手整治她,那些女子就如斗败的病鸡一般没了反抗能力。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周氏不过略动了动手指,买通了普济寺的一个小沙弥,便能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宁兰这条贱命。
用宁兰损毁了给太皇太后祈福的佛珠为理由解决了她,便是魏铮也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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