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知州同知大人站起,从两桌之间走出,走到林焕的对面,看看林焕,看看县试中榜的那三人。
出声道:“本官乃府衙同知,由本官来考校你们第一道题目。”
“放轻松,不难。”
老同知说着捋了捋山羊胡须,和蔼地继续道:“县试中,会考校两字题解。此次为了方便大家观听,只适合整句。故而,本官先考下你们背诵。”
一听是背诵,县试三人松了口气,站着的腿也没有那么抖了。
尤其是县案首俞思敏。
他现在一看到林焕,就是又气又恨、又有点儿不敢看。
自上次在书肆丢大脸后,他都混在府城不敢回县里。
谁知这就又被找出来搞什么公开考校。
考就考吧?能公开打败林焕,自己的名声就都能找回来了!
而台下的学子们,一听老同知居然只考背诵,很多人的白眼就悄悄地翻上了天。
他们以为考题会有多难呢,居然上来就只是个背诵?
这分明是在放水吧?
林焕则揖手低头表示等待。再一手前一手后,挺直腰背。
看得老同知微微颌首,再捋了两下山羊须,道:“你们背诵一下【尚书?益稷】,按你们在县榜时的顺序开始吧。”
考题一出,全场安静一瞬。
俞思敏只觉眼前一黑!
四书五经中,论背诵,【易经】最难,【尚书】其次。
而因【尚书?益稷】事关国民教化,又涉避讳之字颇多,解义中更是涉及另几本不同的书籍。
故而别说是县试,便是会试以下都不会考到这种题。
那谁还会去背呢?
这老同知也太刁钻了吧?
曹嘉杰的眉角则微微上扬了一分,感觉刘承翰出题还挺有水平。
实则刘承翰此时的心里却是微微有些诧异。
这可不是他给透露出的考题内容啊?
这个老同知是怎么回事?
不过……明显是更难了,倒也不是不行。
刘承翰就操手看起了热闹。
而舒容德依旧跟尊弥勒佛似的,坐在那儿笑眯眯。
人群中,只有舒泰看出了自家父亲心里、此时只怕是有了那么点儿不痛快。
舒泰也就不痛快了。
他鼓起两腮瞪老同知,心里直骂……
老同知却跟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看向俞思敏:“请县案首先作答。”
俞思敏:“……”
他答?答什么?他不会!
张了张嘴,垂下头去。
瞬间只觉众人盯过来的目光、仿佛都是在无声地嘲讽他这个县案首来路不正!
俞思敏眼角余光扫到了邓夫子的手指,遂又站直了腿看向林焕。
他还就不信林焕能背诵得出!
而老同知瞟了俞思敏一眼,再又看向县试其他二人。
其他二人此时也埋头深垂,好像要在台面上挖个洞钻下去似的。
老同知了然地点头,正身看向了林焕。
林焕沉吟着……
他的视线从台上各位大人物的脸上一一扫过,眼角余光注意到台下表情各异的人。
为什么穷孩子读不起书?因为贵。是什么导致的贵?因为那不是允许穷人踏进的领域。
他垂下眼帘朗越背诵:“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
“……”
洋洋洒洒一百多字,林焕连一个微小的停滞都没有,顺顺利利背诵而出,该避讳之处也巧妙避过。
且语气抑扬顿挫,将篇文中三人的言语都作了明显的区分。
背诵完,仍有余音袅袅环绕全场。
台下为之一静,而后瞬间有不少人忍不住鼓起掌大声喝起彩来。
“居然连这个都背得出,厉害啊!”
“讲真……我也没背过……”
“哎哎哎,你们都没背过吧?林焕却好像很有把握?你们说会不会是……?”
“嘘……安静!”
听着那些议论之声,曹嘉杰的眉尾又落下了三分。
他开始搞不懂刘承翰那个人了。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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