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衣局掌事宫女的话传了出去, 宫中人心浮动, 以往贵妃娘娘虽掌有宫权, 但手不敢刻意为难东宫。如今此举, 会不会昭示着陛下真的有意封贵妃为皇后?近些日子贵妃娘娘常伴崇明殿, 陛下可是一刻都离不得她。
事实上,吴贵妃对传言也有些半信半疑,因为传言是从崇明殿流出来的。自从她在陛下身上用了太后交与她的药,陛下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 会否是陛下有了立她为后的心思, 被宫人窥探到了?
之前她在尚衣局栽了跟头,这次是狠了心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顾尚衣不敢惹她的锋芒也抱病请了休。掌事宫女的确是承乾宫的人, 她给东宫使小绊子,捧高踩低也无甚奇怪的。
吴贵妃略想了几瞬, 心中涌出欣喜,甚至赏了那个掌事宫女, 她渴望后位真的太久了,每每和后位沾边都会理智尽失。可没想到她的美梦才做了不到一天,就被太子妃无情地打碎了。
太子妃阵势浩大亲上尚衣局,直接以掌事宫女妄议东宫为由命人将其丢进了刑司处, 动作干净利落。据说太子妃当场便出言嘲讽, “后宫的娘娘们自个唱戏便成了, 东宫不愿从中掺和。母后走了十几年, 得身不正的人依旧上不得台面。”
太子妃嚣张十足, 临走之前用纤纤素手抚了抚自己宫装上绣的鲜红色的凤纹,最后还叹了一句,“这宫中除了太后便只有本宫穿得上这正红色的凤纹了,心中有些寂寞呢。”
一干妾室是故作不懂为何东宫能凌驾于你们之上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净使些阴私手段。
至于东宫的夏衣,自然是当场便命人抬走了。
幕后之人见太子妃一口说破其中的猫腻,也不敢明着得罪东宫,便迅速将这流言压了下去。不过太子妃那句‘得身不正的人依旧上不得台面’却是直接往吴贵妃脸上扇耳光,吴贵妃气极当晚便在楚明帝耳旁吹了枕头风。
“陛下,今日太子妃之言妾身觉得颇为委屈。”吴贵妃趴伏在楚明帝身前,脸上梨花带雨,故作悲伤。
楚明帝着了一身明黄色的寝衣,阖着眼睛半躺在榻上,闻得贵妃身上的香气便觉得精神舒缓,人也快活极了,仿若一丝烦恼都无。听了贵妃的话,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太子妃性子跋扈,说这话也是常理之中。”
吴贵妃当即咬牙切齿,深呼吸一口气,手中的一颗药丸无声无息地碾碎于手掌心,将手放在楚明帝的胸前,垂着头轻轻地又说,“妾身自知愧于元敬皇后,可与陛下在一起也非妾身所愿,若不是陛下认错了人,妾身也定是正房夫人,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上不得台面。”
楚明帝鼻息猛然急促,只觉得自己要升到天宫之上,贵妃的声音都显得飘飘渺渺。他急不可耐地搂紧了她,也不想是不是合乎规矩了,开口便承诺,“再过几日要举办先农礼和亲蚕礼,贵妃,朕交给你主办。这下,可满意了?”
先农礼和亲蚕礼都是大楚皇室的一项仪式,历来由皇帝、皇后主持,象征着帝后二人与民同举,用以鼓励百姓男耕女织。
自元敬皇后逝后,亲蚕礼虽还有后妃参与,但主持人选却变成了宗室德高望重的老王妃。这次楚明帝承诺由吴贵妃主持亲蚕礼,个中之意令吴贵妃欣喜若狂,莫非陛下真的有意立她为后?
楚明帝在朝堂之上宣了这一消息,顿时朝野哗然,群臣惊疑不定的视线来回在陛下、太子和顺王之间飘移。
“陛下,亲蚕礼历来由皇后主持,也是母仪天下的一种表率。吴贵妃虽掌有宫权,但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身为天下女子表率。还望陛下三思。”太傅闻言便皱了眉头出列反驳,陛下近日行事急躁又草率,像是变了一个人,这等旨意十分不妥。
“陛下,太傅的话臣不敢苟同,皇后娘娘已仙逝数十年,贵妃娘娘是后宫位分最高之人,由她主持亲蚕礼理所应当,若是亲蚕礼一直由宗室王妃主持,那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顺王一派的臣子气势大振,他们投向顺王就是看准了楚明帝宠爱顺王母子,太子立身虽正但颇召陛下忌惮。
之前贵妃和顺王接连受挫,他们也人心惶惶,心中低迷。可不曾想,才过了没多久,陛下竟回心转意,贵妃不仅复了位拿回了宫权,而且有了登上后位的希望。他们不禁心中得意,果然陛下还是属意顺王,古往今来有几个得了善终的太子呢?
“吴贵妃位分高又如何,上不得台面,让宗室王妃由她统领才是令人笑掉了大牙。”承恩公章怀之怒极出声,他就是看不得吴贵妃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辈子她想做皇后做梦吧!
“承恩公,你说话客气些。”顺王冷了脸,上不得台面这五个字太子妃说过,他这个承恩公也来说,是一点都不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中。
如今,母妃已经笼络住了父皇,父皇的心思向着他,他就要趁这个时机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懒得在那个人面前装谦恭了。鹿死谁手还未有结果呢。
“顺王,臣的实话光明正大,贵妃的来历全楚京都心知肚明,王爷就不要故作不知了。”章怀之一甩袖子,丝毫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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