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和顺王大婚前一天, 按照礼制,需将太子妃和顺王妃的嫁妆分别抬至东宫和顺王府。民间的习俗, 称之为晒妆。
于是当天, 在承恩公府和阮府观礼的人脸色就微妙了。太子妃的嫁妆和顺王妃的嫁妆,这也差的太多了。
太子妃二百一十八抬嫁妆装的满满当当, 房宅田舍、首饰头面、书画墨宝一应俱全, 听说承恩公府实在没其他东西可装了, 最后一抬竟装满了金子, 只让抬妆的宫人痛并快乐着。
但与之对比, 顺王妃的嫁妆可就显得寒酸了许多。一百六十八抬嫁妆, 差了太子妃足足五十抬理所应当的事也就不提了,只是那箱子都未装满, 还有几抬装的都是衣服布匹。
于显贵人家, 衣服布匹是最无用的东西,稍一两个月便过季不好穿在身了。
这也是楚京人误会山南巡抚阮家了, 阮家女儿做了顺王妃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嫁妆自然不会吝啬。可是顺王下了一百六十八抬聘礼,按理,阮家备上一百三十六抬嫁妆正合适。
然而, 到了楚京,管家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承恩公府给太子妃备了二百多抬嫁妆, 死死地将王妃比了下去。为了面子好看, 阮家东凑西凑又拿布匹充数才算有了这一百六十八抬嫁妆。
纵是阮家耗费苦心, 这鲜明的对比摆在楚京人的面前, 也依旧当做饭后闲话说了好一阵。
传到宫里,吴妃被淑妃和德妃笑盈盈地奚落了一顿,气的面目扭曲,可是不能当面发作,不然传到御史耳里,她又要被参上一笔。
关上宫门,她硬生生地掐断了自己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指甲。这些日子,自己失了掌管宫务之权,母家淮安伯府被削了爵位,她刻意惨白着脸去求楚明帝,结果被拒之门外。
不能够这么下去,不然等太子登基,她哪会有什么好下场!美目飘移到一个细白的瓷瓶之上,吴妃冷了脸,这深宫之中,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陛下,你不要怪我。
宫中发生的事情目前还和章洄没有关系,她正在经历每一位新嫁娘都有的婚前启蒙。
昨日,承恩公夫人将装着避火图的盒子给她,只让她回去先行了解。到了出嫁的前夕,她才到如意苑细心和她讲解。
“洄儿,入了宫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夫妻之间不仅要做到相敬如宾,你还要摸清太子的喜好,也……不必过于矜持。”承恩公夫人十分隐晦地朝她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章洄乖巧地聆听承恩公夫人的教诲,实则右耳进左耳出。
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新婚夜太子表哥要和她圆房,她就来之不拒,保持和谐的关系,如果太子表哥不愿圆房,她也没什么损失。之后就等到太子登基为帝再做盘算。
承恩公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嘱托她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她走后,章洄兴致勃勃地拿着避火图翻看,到了月上梢头,才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睛。
三月初六,上吉宜嫁娶,正是礼部拟定的太子和顺王大婚之日,这日,几乎全楚京的达官贵人积聚在承恩公府和阮府。
天还未亮,睡眼惺忪的章洄就被一干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她怀里还抱着一方册子,正是承恩公夫人给她压箱底的东西。
还别说,世家大族就是比着市井百姓有底蕴,这避火图比从书阁买回的要精致文雅,色彩清淡,动作也颇唯美。
净面、开脸、梳妆,章洄昏昏沉沉地任全福妇人摆弄,就连细线绞下她脸上微小的汗毛,她都未清醒。
直到几位嬷嬷小心谨慎地抬出了太子妃的大婚礼服,宝石珍珠熠熠的光彩才让她为之一震,这便是宫中吴妃都嫉妒不已的嫁衣了。
大红色的礼服繁复精美,上锈凤纹,下绣凤羽,曳地的裙摆上层层叠叠的凤羽点缀红色的宝石,另以梧桐花的花纹收尾。腰间绶带上锈并蒂缠枝莲,下垂以环佩,足下红色的绣凤鞋履缀着硕大的东珠。
待到章洄穿戴整齐,整个如意苑都静了一瞬,围观送嫁的各府夫人贵女倒吸了一口气,雍容华贵,不外如是。
这样一件世间无双的嫁衣唯有太子妃才得以享有,怎么不让人对着那权势、对着那母仪天下的位置心生向往!
还有耗费了无数珍宝的凤冠,九尾金凤口衔水滴状的极品红玉珠垂在章洄的额间,可谓是美不胜收。
美是美矣,章洄却觉得自己负重千斤,走上一步便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她不禁在心中哀叹,太子表哥,等下大婚行礼可全都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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