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隔壁那对父女早已安歇了。
小丫头宁宁挽着袖子,才把灶台清理出来,煮上了一锅鹅汤。
她家娘子此刻正倚在榻前假寐,不多时便闻得芳香四溢,勾得人口水直流。
她觉得腹中饥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起身端坐,只等着宁宁给她盛汤来。
这处房舍不大,灶台也离得不远,宁宁端着汤过来时,整个院子都充溢着鲜甜浓郁的肉香。
她接过碗,喝了一口,赞道:“好汤。”
又喝了一口,想了想,说:“比前日山庙里的鸡汤还略香些。”
宁宁在一旁坐下,咯咯直笑,道:“那朱面鼓甚凶残,害人无数,妖力强盛,自是要比那鸡汤香甜。”
娘子点点头,几口将汤饮尽,又赞:“食材虽好,你的手艺更精妙,果然是厨上长大的。”
宁宁听她这一句,脸上黯淡下来,嘟着嘴道:“娘子怎么还提前事。”
娘子不妨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有些尴尬,忙拿起汤碗掩饰,道:“下次鹅可试着烧来吃,我听闻闽海一带有这种吃法,甚是美味。”
“烧鹅?”宁宁睁着大眼,点点头,道:“这我还没试过,下次有了好鹅,定要烧来试试。”
两人正谈笑喝汤,突然听得身后卧房内传来一阵细细呜咽,似有女子在哭。
宁宁皱眉听了片刻,呼一下站起身来,高声道:“哪个在哭?且来这里哭咧!”
女子声音吃她一吓,似打了个嗝,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卧房后面,探出一颗头来。
那颗头发丝蓬乱,面色青紫,舌头伸出老长,掉在身前一晃一晃,倒叫宁宁看得笑了。
“你这女鬼,既胆小,还要学鬼吓人,学又学不像,真真好笑。”她指着那颗头,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女鬼见宁宁不仅不怕,还嘲笑她,更是委屈,从那双赤红肿胀的眼睛里,流出血泪来。
“好了宁宁,别笑她,她要恼了。”她家娘子道。
“好嘛好嘛,不笑了。”宁宁憋住笑,再看看那颗头,却发现她缩回房间里去,不出来了。
“你看,被你笑得躲起来了。”娘子点点宁宁,摇头道。
宁宁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如此两三日,夜晚再未听得有人哭,隔壁的连姐儿也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奇。
刘奎夜间睡得安稳,白日里更是精神焕发忙碌不堪,比起往日无人往来,家中突然访客盈门,忙不过来时,还会叫连姐儿出来倒个茶水,端盘点心。
连姐儿不知父亲在忙什么营生,只知道来客见了她,总给些荷包绒花,叫她拿着玩,虽说荷包是空的绒花也不值几个钱,但东西做得精致细巧,不是素日里常见的,连姐儿长这么大,极少得这样的东西,心里爱得很。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第四日,才吃过晚饭,洗了脸,就听得隔壁又传来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声音凄凄惨惨,比起往日还多了几分厉色,听起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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