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生得俊秀不凡,正是随了陛下。”
这时候随着太监的通禀声,林岐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周胤那句“皇太子生得俊秀不凡,正是随了陛下”,当场反驳:“周先生,父皇哪有我好看,你不要为了奉承他瞎吹!”
周胤:“......”
他低头忍笑。
洪武帝浑然不觉自己被林岐鄙视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岐。
林岐来交旨时,因御书房里内阁诸大臣都在,他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儿子。
此时一细看,他才发现林岐气色有些不对,脸色过于苍白了,忙道:“岐儿,你是不是受伤了?”
林岐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的表演机会?
他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父皇,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吧。”
洪武帝心中焦虑,急急道:“周先生何琛留下,其余人等全都退下!”
待侍候的人都退下了,林岐这才在何琛的服侍下解下玉带,脱去锦袍,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白绫中衣。
洪武帝走了过去:“哪里受伤了?”
林岐声音弱弱的,满是委屈:“父皇,背上受伤了......”
洪武帝小心翼翼掀开林岐的中衣,看着林岐雪白背上那一道红肿刀痕,简直是心如刀绞:“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岐把洪武帝的手拿开,晃了晃身子,让白绫中衣自己滑下去,然后慢慢道:“这次前往肃州平叛,来回路上,甚至在战场上,遭遇了好几次暗杀,我一直小心着,谁知还是被人砍了一刀。”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谈晚上吃什么饭,下雨要带雨具一般。
可是他越是这样,洪武帝就越愤怒,当即命人宣了暗卫青衣卫的统领李信喆过来,吩咐道:“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查清皇太子被刺杀之事。”
青衣卫是大周暗卫,由大周太=祖皇帝建立,只效忠皇帝一人,也只有皇帝才能调动,势力极大,查案最是在行,这样的案件交给他们查办,是最合适不过的。
李信喆退下之后,洪武帝看着林岐,心中满是内疚。
他其实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儿子太多了,他这做父皇的又总想着制衡,以免太子一家独大,就会给别的儿子一些希望,他们会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毒害太子。
其实洪武帝要的是儿子们正当竞争,给林岐压力和动力,而不是让他们搞投毒暗杀这一套。
林岐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声音微弱了许多:“父皇,我饿了。”
洪武帝忙冲着何琛嚷道:“还不摆膳!”
周胤围观了全程,心道:陛下心思缜密,多疑敏感,一生推行帝王制衡之术,驭人权衡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却没想到在皇太子这里踢到了铁板,遇到了克星。
晚膳很快摆好了,用汝窑雨过天青器皿盛放,菜量不甚大,却都是皇太子素日爱用的。
洪武帝留下周胤做陪客。
他自己倒不怎么用,只顾指挥何琛:
“给岐儿夹那道菜。”
“岐儿爱吃酸的,那道凉拌海蜇皮可以夹一些。”
“对了,这个蟠桃薄片给岐儿拿过去。”
......
林岐在洪武帝的父爱环绕中用了晚膳,见周胤告辞,便跟着起身:“父皇,儿臣送周先生出宫。”
这时候已经过了戌时,皇宫中灯火通明。
勤政殿前的广场阔大无边。
林岐陪着周胤走过铺着金砖的广场,侍候的人远远缀在后面。
周胤还以为林岐会跟他谈这几个月朝中之事,谁知林岐却开口道:“先生,我听说你有意买下西邻朱大人的宅子?”
闻言周胤直摇头:“唉,家母带了二房的人进京投奔,我家宅子实在是狭小不堪,原想着朱大人要卖宅子,我买下来修缮一下,用来奉养家母,谁知朱大人声称他瞧不上我的为人,不肯把宅子卖给我,如今正僵在了那里。”
想到家中房舍狭隘,似锦都被逼得去了洛阳,他当真是烦恼极了,道:“若是再不行,我就让人在后面园子里建一处小楼,先让长女住进去。”
林岐闻言,当即道:“先生,令爱最怕孤独,她独自带着侍女住在后花园,夜间会害怕。”
周胤闻言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林岐:“太子殿下似乎......很了解小女?”
林岐若无其事道:“我表妹和令爱是好友,她说的多了,我也多少了解了些。”
听林岐提到他前些时候生病夭亡的表妹许二姑娘,周胤不由叹息道:“唉,我还没敢和小女说呢,她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
林岐垂下眼帘,心道:她不但伤心,而且生气。
眼见雍新门在望,他停下脚步,道:“周先生,买朱先生宅子一事,你不必忧心,交给我来办,你明日只等着见朱先生就是。”
周胤知道林岐的能耐,见他揽下此事,又惊又喜:“那我可就先谢过殿下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周胤正在外书房和幕僚清客议事,小厮进来禀报:“大人,国子监朱大人求见。”
周胤又惊又喜:“快请!”
半个时辰后,周胤收好新写好的房契,恭而敬之地把老态龙钟的朱大人给送出了外书房。
他刚回到书房,清客幕僚们就纷纷恭贺:“恭喜大人购得美宅!”
周胤也是欢喜,道:“‘千年房舍换百主,一番拆洗一番新’,章先生,贺先生,你们两位精通堪舆风水和园子修建,赶紧帮我去新宅子看一看,该重建重建,该修缮修缮。”
得赶紧把新买的朱宅修好,让老太太和二房搬进去,然后去洛阳接似锦回京。
十月便是似锦的及笄礼了,哪能让她在姑母家过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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