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清那把惯用的温柔嗓音一开口,他便总是会出神。也包括在刚才,苏清状似轻松无意的说:“钟先生,我有把小烈放在心上,小烈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样其实也不错。
钟烈想,虽然苏清没对他动心,但好歹自己霸占了他心头上的唯一位置。苏清那样薄凉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算是奇迹了。
苏清见他又出了神,也没再搭腔。
他开车开了足足一个小时,还不包括路途中遇到的数不清的红绿灯。等他开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好在周围有几家酒店,晚上如果赶不回去住,也可以找家酒店将就。
“这是什么地方?小朋友?”苏清抱臂靠在车上,下意识用手捏着衣领旁边的小红骰子。自从小朋友送了他这个,他连硬币都懒得玩了。
钟烈走到他身边,攥住了他的手腕。
这片看起来全是花红酒绿,五颜六色的廉价招牌相互堆叠,连绵了整整一条街。街道不过是四人并肩而行的宽度,连辆车都开不进来。
小贩推着车在路边吆喝,各种穿着暴露的男女亲昵走在街上。苏清被拽进了人群之中,显得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诸多视线落在他身上,苏清略觉不适的蹙了下眉,但还是很温和的对钟烈说:“小烈,你说的就是这种地方?我们可以不可以换个地方?”
“不是,”钟烈把他拽近了些,像路边那些男女一样,把他搂进怀里。因为这个姿势能确保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发生任何肢体接触。
苏清在他怀里愣了下神,又挑眉笑了一笑。
他们没在这条街走多久。
在路过一个岔口时,钟烈突然带他向右拐了进去。那是一条更偏僻的小路,两边甚至连招牌都没有,整条路都不带有一丝半点的光。
钟烈松开了他,然后领着他找到一个地下通道。
苏清站在通道外,依稀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聒噪声响——滔天满地的喝彩声和喊骂声,无数人撕扯着嗓子在喊:“打死他!打死他!”
空气中似乎弥散着淡淡血腥气,每一丝气氛都是让人血脉喷张的燥热。
苏清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地下搏击场。
“你还这么小,怎么总是爱玩这种刺激的?”苏清无奈道:“爱玩赛车也就算了,怎么还来这种地方看搏击?小朋友,这样不好。”
钟烈看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不过既然都来了,总要陪你放松放松。”苏清语气很淡,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地下深处,“那就下去吧。”
在穿来以前,他也跟着别人去过地下搏击场。
只不过他去的地方要比这里干净许多,也高档许多。他偏爱秩序严谨素质较高的场所,即使是搏击场,他也从来不会跟那些人一起喊打喊杀。
他的身份,从来都是背后默默下注的那一个。
苏清也并不意外钟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像钟烈这样的孩子,其实跟他很像。
只不过他从小到大用来打发时间的方法是在阴暗处仔细揣摩任何人的心思,而小烈像是不安分的火,要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他们进去时,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搏击。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战况僵持不下。两边各下赌注的看客在看台上吼得撕心裂肺,像是恨不得上台跟着群殴一样。
“小烈,你应该不缺钱吧,如果真的想看搏击,为什么不去优质一点的场所?”苏清盯着场上血腥刺激的场景,嘴角噙笑。
钟烈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因为我是搏击者。”
苏清眼底笑意凝了一瞬,偏头看他。
“不止是上次赛车场的赛车手,我也是这里的搏击者。如果你感兴趣,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别的,”钟烈也目不转睛看着场上,有些得意似的歪了下头,“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个小朋友居然还会搏击。”
苏清语气很淡,“确实没想到。”
场上的搏击终于告一段落,分出胜负。
这种阴沉不见光的地方,多数是为了钱拼上性命,才会选择做这种勾当。故而多得是人在搏击场上缺胳膊少腿,甚至丢了命。
那些人是为谋暴利,为了一条生路。
可这个人呢?
苏清突然记起在赛车场上,钟烈驱动赛车剑走偏锋,堪堪擦着即将翻落山崖的生死线跃了过去。他记得自己当时有过一瞬间的心乱。
那时候是一瞬间,
可现在呢?
苏清难以控制心脏跳动的频率,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紧张。这种陌生情绪在今晚如同摆脱不掉的梦魇般控制了他。
苏清厌恶这种感觉。
“所以你今天要上场吗?”
苏清听见自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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