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虽然不了解为人父母的心思, 但是他很清楚,对李青漫而言,小烈是她绝不可能放弃的人。所以他把利害关系明明白白的摆在李青漫面前。
李青漫会低头,他并不觉得意外。
但事实上,不论她是否低头,小烈也只会留在自己身边。
苏清想到这些时,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这个人嗜睡,但睡眠质量属实堪忧,睡十次,里面得有九次是在做梦。有时做的梦和现实生活接轨, 让人难以分辨, 有时做的梦天马行空。
苏清梦见小时候,
父亲拿着刀远去, 亲人朋友装模作样的在为母亲哭泣,他一个人蹲在母亲的棺材面前, 怔愣出神时,却发现屋外草地里突然簌簌作响。
火红烈焰一般的花长满了街边, 充斥满他的视线。
这些灼人颜色撕破了他的梦境, 带他闯入一片空白。
黑暗、雨夜、棺材。
苏清推开了这些东西,转眼便被带到烈日底下。
他站在空白中, 目光无所着落时,又猝不及防被揽入一个拥抱,
有人笑着在他耳边低语:“苏叔, 我抱住你了。”
“苏先生睡得好熟。”李青漫把冷气调低, 轻声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钟烈瞥她一眼,点头。
“小烈,你不用怀疑我是不是真心祝福你们,妈妈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李青漫开着车,尽量稳定住情绪,“之前你差点被绑架,我去找过苏先生。”
钟烈蹙了下眉,“你找过他?”
“是,我原本只是想找你,只不过意外撞到了苏先生,苏先生跟我讲了一番话,挺不客气的,话也说得很难听。”李青漫扯了下嘴角,“但他说得对。”
钟烈愣了一愣,短时间内没想到身边人‘不客气’时会是什么模样。苏清待谁都是客气又谦逊,就算是说狠话,也像是抱在棉花团里的针尖锋芒。
他好奇问:“都说了什么?”
李青漫抿了下唇,原本准备把话原模原样重复一遍,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出那些。几句话在嘴边原模原样打了个转,又重新咽了回去。
“苏先生说,他会一直疼你惯你,”她苦笑了下,“你或许会失去我这个母亲,但是绝对不会失去他,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
车内的冷气渐渐凝厚,熟睡的人蹙了下眉,下意识往他的方向拱了拱。
眉眼沉着平静,即使是睡觉,也仍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温吞模样。
钟烈垂下眸,伸手裹住他冰凉指尖。
“苏先生大概是这个意思,”李青漫把车开到了苏清的阁楼门口,停下,目光从车前的后视镜中望向了后座的儿子,
她原本固执的想要小烈走一条正常人的路,跟她出国,娶妻生子。她原本十二分反感小烈会和钟虚仁一样,喜欢一个男人。
不过现在想想,到底是她错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愿,自己的儿子就会失去像苏先生一样的人,
毫无保留的对他好,没有底线,不讲分寸。
她自己都未尝做到过的事,苏先生做到了,她身为母亲,应该为小烈高兴才是。
“苏先生睡这么熟,别叫他了,”李青漫移开视线,
钟烈抱着人推开门,闻言动作一顿,“嗯。”
她这才松了口气,叮嘱道:“小烈,要好好考试。”
.
苏清记得自己当年高考时就没怎么复习,所以在看到小朋友临高考前两天还在打游戏,他也没怎么管。
高考当天,他送钟烈去考场,钟烈跟他讨鼓励。
“你前两天熬夜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不管我讨鼓励?”苏清好笑不笑的逗他:“是我鼓励你一句,就能多考十分?”
“你可以试试,”钟烈检查完了准考证,偏头看他,“据说男朋友亲一下,高考分数稳涨三十分。”
他耍孩子性,苏清懒得搭理他。
钟烈见他半晌不搭理自己,便拽住他的手腕,耍赖似的把人拽到自己身侧,倾身就能吻到的地方,垂眸看他,“我自己来?”
苏清笑得不行。
他也抬起眸静静望他半晌,然后突然扬起脖颈吻上他的眼,温声嘱咐:“亲这里,你要记得认真看题。”
钟烈极其克制的盯着他的唇,听见他这句,末了还是没忍住,扣着人吻了过去。从唇角深入,勾着舌尖细细吻吮。
苏清在喘息声中打趣他:“快考试了,还不做正事?”
“这就是正事,”对方把他唇舌间残留的薄荷糖味尝了个遍,弥留之际用力咬了下他的舌尖,咬得他发笑。
钟烈一本正经道:“亲这里,借男朋友吉言。”
他的考试用品都是苏清帮他置办的。
钟烈一直以为苏清是直接从文具店里给他买了最好用的一套,也没留意,直到上了考场,监考老师要求他把考试用品拿出来一一检查时,他才发现笔袋里的每一支笔都是苏清往日用过的。
一支通体金黑的钢笔经人订制,笔身上纹着漂亮干净的白墨英文字迹:
“You are future.”
你是未来。
.
“今年的题也太难了吧,”尹疯一出校门就看到了靠在车边的苏清,倍感亲切,苦着脸凑上去拉着抱怨:“苏叔,我跟你讲!”
苏清无奈笑:“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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