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熟起来非常简单。
一月中旬时,太宰已经成为蝴蝶香奈惠家的常客, 月初他跟警署的原晴一郎先生用顿便饭, 顺便解决了困扰对方已久的案件, 还帮他与内阁财务大臣约了饭局。
文学家、教育家、政治家的群体联系古来有之, 太宰治是不常参与社交, 可他作为国民热度第一的文学家,想要跟政治明星认识还是很容易的,而原晴一郎, 他是武夫出生, 恩师还来自现今势微的萨摩藩, 要是没有太宰主动搭梯子,愁白了头发也找不到门路。
“到东京执行任务的鬼杀队成员只要动作不太大,警员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是被抓进牢里,只要付点保释金就能出去。”他边说话边挑花生米吃,空闲的右手翻看隐部队传递来的讯息。
蝴蝶忍今天下学得早, 一边擦日轮刀一边听太宰说话,她问说:“你既然跟内阁大臣认识,为什么不能干脆把鬼杀队推成政府承认的组织?”她医学知识丰富, 可政治上的事还在抓瞎。
“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宰治翻过一页纸, “不如说现在能对持刀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一棍子打死, 就已经是产屋敷多方平衡下能达成的最好局面。”
“你学过汉学吗?”他问蝴蝶忍。
“学过。”
“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宰说, “海对面古国的这句话在绕地球一圈都是通用的,现在到处都在宣扬民主、科学,要破除旧日本的恶习,以科学关角度来看,鬼无疑是违反生物存在定律,是不科学的,哪怕亲眼见证,官员们也只会将其判断为患病的人,听说南洋的犬只携带种古怪的病菌,人染上后就会想要撕咬其他人类,多数会把借口推到这种怪病上。”
蝴蝶香奈惠推门进来,打断了太宰治与忍的交流,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授课?忍还是副不高兴的模样,她心中无时无刻燃烧的火焰并非针对太宰,她痛恨鬼,连带着无法喜爱不承认他们,试图将一切埋藏在历史陈迹里的政府。
[她才是我最常见到的那种孩子,满腔顺理成章的仇恨,心中有火焰在灼烧。]
“欢迎回来。”年轻的作者仰头看向身材高挑的女人,“学习得怎么样啊,香奈惠。”他如此地自来熟,仿佛成为这全是女性家中的一部分。
邻居中不乏有看见太宰治的,都以为他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少有人见他眼熟,却也不曾同报纸上的大作家联系到一块。
“珠世小姐是很了不起的女医生,懂得也很多,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跟着她多学一段时间。”她将本子笔袋等物从包袱里拿出来,又说,“而且,珠世小姐跟太宰先生你有点儿像。”她倒没别的意思,只是在看见太宰治的时候,猛地意识到珠世小姐似曾相识的气质从哪里来。
[倘若其他人说这话,我肯定认为是发现什么后对我进行拙劣的试探,可世上联想能力强到能把我和珠世小姐勾连在一起的人,几乎还不存在,由她问出来,除却感叹香奈惠的灵敏之外,说不出一个字。]
“哎,是吗?”太宰治的假面无懈可击,嘴角上扬的弧度比指针分针的间隙更加精准,以他的性格,不多问两句是不正常的,于是他像剧目舞台上的演员一样,舒展着身体,看似很感兴趣地询问,“是哪里像?啊,难不成是五官?”
“不,并不是。”蝴蝶香奈惠并没有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正想法,越是相处,她越是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他没有那么想笑。]蝴蝶香奈惠甚至因自己火花般闪现的想法而迷惑,她脑海里的念头接连不断地蹦出来,纷乱而驳杂,又时不时会想到珠世小姐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过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的。
“气质很像。”最后只能搪塞似的敷衍道。
……
义务奉献队里的女性很少,只有蝴蝶香奈惠与珠世两名女医师,工作之余,她们偶尔会聊几句话,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蝴蝶香奈惠谈论自己的过去:“我有两个妹妹,她们都非常可爱。”她说,“忍的话已经到了可以决定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的年纪,她立志成为出色的医师,小一点儿妹妹年纪不大,她以后也肯定会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优秀女性。”
说起家人,不仅是香奈惠,就连珠世小姐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更为柔软,她似乎也想顺这话题说下去,可不知怎么的,你看她雾蒙蒙的眼睛,总觉得有些哀伤。
[那……真令人羡慕。]她想对香奈惠说,又觉得实在太过冒犯。珠世又渴望自己能更像个人类,像个温和的女性长辈,像个母亲,与年轻一点儿的女孩闲谈。
“我……曾经有个孩子。”这并不是个好开端,起码蝴蝶香奈惠的心就咯噔一声,“他也非常聪明。”
脑海里不自主地浮现出他的模样,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纤细,却长了一张足以让大半平安京少女落泪的俊秀的脸。
“您……”蝴蝶香奈惠斟酌着,她应该怎样接话,“曾经”不是个好词汇,“您看上去非常年轻。”
“谢谢。”珠世勉强笑道,“那个孩子情况很特殊,他是我和先夫收养的孩子。”
“我非常非常爱他,可是……”
粗壮而锃亮的闪电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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