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
“——”堕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信你就有鬼了!]
“……”妓夫太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大对,他犹豫一会儿道,“如果说,太宰想让你吃了他。”
“哈,那个疯子终于发展到这一步了。”堕姬冷笑,“他的自杀途径上升得真快,连疼痛就不在乎。”
太宰治是一个非常、非常害怕疼痛的人,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忍耐严刑拷打,可在日常生活中,他会因为一点儿小痛而大呼小叫,小梅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说:“这和是不是男人没关系吧。”
“我只是单纯的非常厌恶疼痛而已。”
“混蛋,想得美,谁会按他的要求做!”堕姬的怒点被戳爆了,她色厉内荏,脚步前后逡巡,在原地团团转,“狗屎,笨蛋!竟然敢加入鬼杀队,果然当时就该咬死他!”堕姬说,“让他去死吧!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好吧。”
妓夫太郎说:“好吧。”
“一辈子都不看见他。”
……
/京都的空气比东京要好许多,这里的建筑也是完全的和风建筑,有的时候我看东京的雾天,担心那里是否会成为下一个伦敦,小庄你也应该多到京都修养……/
/吉原同我想象得一样,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以作家的身份来看,我的运气很好,遇上了难得的公卿之子死亡事件,不出几日就搜集到了足够的素材,此外我还深入居住着流浪儿与梅毒游女的街巷探寻,小庄你要来这里看,肯定会感叹是什么人间地狱……/
写到这里,太宰停下笔,细细思考小庄编辑会给出的反应,如果他看到了苍蝇萦绕的无人处理的游女尸体,肯定会扶着墙把胃袋里的酸水一起吐出来,同时也会对“我”冒险的行为大加指责。
他笔锋一转开始讲石次郎与小枝这对兄妹的故事:
/也只有花柳街才能培养出这种感人肺腑且畸形的兄妹情,最妙的是即使他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外人对他们还是充满了同情之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因为花街的存在形式太过畸形,出于最基础的人道主义心,我也想描摹这兄妹的故事,让更多人了解……/
/这篇文章发表前或许会受到公卿的阻挠,不过我受到的阻挠与争议已经足够多了,如果有律师函、批判文章等寄送到报社,还麻烦你们挡住……/
/听说在战乱时代作家是高危职业,以我写作的风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迎来一枚枪子弹,贵族与民众间的摩擦越来越多,各派系间的关系也错综复杂……/
他顺手发表了一串对时下政治的评判,想小庄编辑一定会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呼天抢地夺走他手上的笔。
信写完后,他在把纸放在桌面上等墨水风干,矩形矮桌上还放了两沓稿纸,较厚的那沓封皮上写《吉原物语》四个字,还有一沓薄的,十数页,名字叫《吉原哀歌》。
一般情况下,取这种题目的都会是游女甚至花魁的故事,太宰不喜欢那样,他写东西都反传统,人家以为是游女,他就要写个生在吉原死在吉原,连游女都没有当成的故事。
更写实、更美、也更有悲剧性。
“咚咚——”
“失礼了。”
蝴蝶忍推门进来:“你的刀已经保养好了,太宰老师。”
在蝴蝶香奈惠来之后,津岛修治的化名不攻自破,蝴蝶忍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他眼熟,太宰治的照片曾经上过东京大小报纸的文学头版,她就算自己不喜欢读小说,周围的同学也有太宰的粉丝,读他的小说已经成为了东京学生圈的风尚,赶时髦的青年都会买一本来装样子。
刀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斩杀过鬼后,可太宰却把自己的胁差递给富冈义勇说:“我不是剑士,也不会弄,你帮我清理吧。”
他们俩的落脚点并不是太宰很少去的京都宅院,而是蝶屋,蝴蝶香奈惠的宅邸就在京都附近的小镇上,她这次往返两都也是回来办事,哪里知道这么巧,刚下公共马车就被碾去救人,太宰治说自己没有受伤,可他衣服都成焦黑色了,脸上也蒙了一层灰,通医理的蝴蝶姐妹不确定他没受伤,就干脆拉倒蝶屋一并诊治。
富冈义勇在蝶屋停留了半天就马不停蹄去做下一个任务,胁差最后是蝴蝶忍保养的。
“我就小枝的故事,写了篇文章。”他主动会准备退开的蝴蝶忍说。
听见这名字,她眼皮子颤了一下。
“你和你姐姐一点儿都不同。”他漫不经心,不,可能是故意点出人最不想听的话,“她身材高挑,你长得娇小,她力气出众,你手腕纤细得不能斩首,她就算是经历了地狱都心怀慈悲,你心中充满愤怒。”
“我想知道的事,对小枝这样,你认识的,没有吃过人的鬼,你会感到愤怒吗?”
“不,并不会。”她硬邦邦地说,“我只憎恨害人的鬼,小枝她帮过我。”
“也不能这样说。”太宰又说,“如果你哪天发现自己被作恶多端的鬼救了,会有什么想法?”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蝴蝶忍根本搞不清楚这男人的思维,还有他的动机。
她忽然想起隐汇报的一件事,先前收留他们的蕨姬花魁在闹市当晚一去不复返,很多人怀疑她是跟太宰一起出逃了,谁叫他们是那么亲密,又有人看见太宰跟她一起坐人力车离开。
“蕨姬花魁。”蝴蝶忍问道,“她没事吧?”
[虽然她脾气差的要死,动不动就打骂新造,可她对我们不算遭。]
提供白吃白喝,还养着太宰治,她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很喜欢太宰的。
“她还安全吗?”
太宰看着蝴蝶忍,冷不丁发出一阵爆笑:“扑哧哈哈哈哈哈哈——”他想看见了极滑稽的事,捧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
蝴蝶忍:“……”
有感到被冒犯。
“这真是点睛之笔中的点睛之笔。”
太宰说,“你真有意思。”
“……”
“打扰一下。”咚咚,是谁去指扣响墙壁?
蝴蝶香奈惠走进房间时,她妹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满头凸起十字。
“恢复得怎么样了,太宰先生。”她微笑着问询。
“非常好。”他几乎是在用撒娇的口吻抱怨着,“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受伤,又怎么会有恢复期?”
蝴蝶忍的眼神越来越杀人了,她脸上写满了“太轻浮了、实在是太轻浮了”。
早在吉原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太宰对女性很有一套,就算是坏脾气的蕨姬也无法拒绝他撒娇似的请求,这时代的男性还是以刚强为美的,尤其是鬼杀队的剑士,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无论心中如何想,他们对花柱都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而太宰,他总有办法把话说得像是在**。
蝴蝶香奈惠并不在乎,她只是微笑着看太宰,笑容里只有包容,胁差被男人抓在手上,那与寻常打刀截然不同的制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太宰先生的刀为什么是胁差?”她说,“论在战场上的实用程度,还是打刀更合适吧?”
“在战场上当然是这样的。”他说着说着,大拇指轻推刀鞘,刃展示在人眼中。
紫色刀刃。
现存流派中还有紫色刀刃吗?
蝴蝶香奈惠想,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用紫刃的队员,日轮刀的颜色很受到修行护理流派与本人内在体质的影响。
“可这把刀根本就不是用来杀敌的。”太宰治说,“他就是为了剖腹而诞生的。”
……
“弟子变成鬼,你这做师傅的犯了不教养之错,理应剖腹谢罪。”
“继国缘一?等他回来之后也一样!”
“这才是武士的死法!”
“以死来洗刷耻辱!”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鬼杀队自古以来的规定!”
[我是什么眼神?我只是在睥睨一群庸碌的囊虫、蝇营狗苟之辈。]太宰没有光的、淡泊的眼神向前挪移。
紫色刀刃孤零零地丢在身前,那是身为人类的继国岩胜的遗物。
……
/这是我今年听见的最好的消息。/
蝴蝶香奈惠展平主公的信,抬头就写了这句话。
/他愿意提供帮助是再好不好的事,这预示着事情在向好的方面转变,命运在我们这一代或许会有转机。/
/可以相信的是,他绝对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有戕害,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香奈惠你可以直接同太宰商量,我的一位长辈认为,他是全天下最富有智慧的人之一……/
/……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对他保持百分之一百的信赖,时间已经告诉我们,无论他身上出现了怎样的变化,永远都不是鬼杀队的敌人/
/我、我的长辈都亏欠他良多,而那些亏欠,是时间无法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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