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白色香雾,自博山炉中袅袅升起。面容娇好的侍女垂头跪坐着,用铜夹拨弄着雀纹三足青铜暖炉内的银丝炭,让微红莹然覆盖了灰白暗弱。
卫鹰跪伏在漆得清亮的地板上,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
任务失败的挫折与耻辱,一波一波地冲击入脑,颈侧的大血管劲猛地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关而出。
“公子,属下有辱使命,但求一死。”
“不怪你。”墨公子淡淡地道:“先下去吧,近日且随在我身边,不必归营。”
卫苍就将卫鹰带了出去,引到了一间客舍内。
案几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卫苍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营主请慢用。”
卫鹰有些疑惑:“这是......?”
“营主三日传了十余份快报,每份末尾都要辍上一句,洛大娘子善庖厨,味甚香美。”
“所以公子特意寻了易牙居的何庖厨来,为你烹制佳肴,饱口舌之欲,以令营主知晓,二者厨技的天壤之别。”
卫鹰跪坐于案几之前,侍女一边布菜,一边为他介绍菜品:“曾侯乙蒸鲂鱼,蓬蒿烤牛肝,水芹野鸡羹,煎禾花雀,炮烤牛花腱,氽涮青蚶......”
“都是王公宴饮才得见的佳肴。”他逐一尝过,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那洛大娘子,只用一味香气,便盖过了何庖厨的色香味三者之和,两人的厨技,确是……判若云泥。”
张夫人引着洛千淮,穿过了偌大的前厅,来到了侧后方的一个小院前:“洛大娘子,晟儿就在这里,还请你多费心。”
作为母亲,她既紧张,又期待,连话说得都小心翼翼。
“我会尽力的。”洛千淮说着,推开了小院的门。
在路上,她已经又向张里长夫妻了解了不少张晟的情况,对于他的病症如何,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痴愚之症,若是得自娘胎,属于先天大脑发育不良,那么就是回到前世,也照样治不得。
但张晟却是自十三岁忽然发病,且之前未受到撞击外伤,也没有发烧恶心呕吐等反应,这就排除了颅脑外伤、脑膜炎与脑内肿瘤的可能。
所以剩下的病因中,概率最大的,便是中毒了。
张里长家庭简单,只娶了一位夫人,也只得这一个独子,所以被人蓄意下毒的可能性很小。
张晟面容呈现灰色,身体浮肿,正躺在屋中的床上,昏昏欲睡,整个人看起来委靡不振。
洛千淮与他说了几句话,发现他语言组织能力极差,说话辞不达句,但却并不是完全听不懂。
听得懂,就省了不少事。她先为他把了脉,又让他张口,看过了舌胎。
舌质暗,有淤点,苔薄黄,脉细涩,主肾络痹阻,与她猜测的病症极为相合。
相比脉象,张晟的牙齿与指甲更为直观。牙龈边缘,有一条黑色的铅线,指甲上也有——这是典型的铅中毒的表现。
果然如她所料。洛千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病症基本已经查清,她又慢慢地扶起了张晟,在屋里走了几圈。
走路跌跌撞撞,四肢共济失调。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开始变得极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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