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到得早点光景,探春悻悻而去,她这会子年岁还小,心思尽数挂在了脸上。李惟俭也不点破,只心中暗暗好笑。
若真有内功、真炁之类的,他留在茅山继续修仙多好,何至于来京师打混?
待用过早饭,李惟俭盘算着时辰,待辰正这才领着吴海平出门。到得忠勇王府邸,忠勇王不在,接待李惟俭的是奉承司太监。
那太监面相富态,面白无须,见了李惟俭笑得好似弥勒佛一般,只没口子的道:“咱家是王府正奉承,王爷昨儿晚上就交代了,让李秀才直接领了人来就好。合用不合用的,都要郡主说了算。”
“那在下这就去接大姐姐。”
太监道:“王爷还吩咐了,早已准备了车马,随着李秀才一道去将女先生接来。”
李惟俭笑着道:“王爷竟这般周全,在下实在惶恐。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
“好说,咱家尹德。”
“尹公公,”李惟俭抖手将一张千两银票收在掌中,探手过去扯住尹德衣袖,摇晃之际不着痕迹的将银票送了过去,面上笑道:“大姐姐与我亲姐无异,这往后还要尹公公多多照料啊。”
尹德福至心灵,撒开手将银票拢进袖中,弥勒佛也似连连颔首:“李秀才且放心,咱家定会尽心。”
李惟俭不再多说,拱手辞别,乘着王府的马车回返荣国府。那尹德待四下无人才掏出银票瞧了瞧,打眼一看竟是一千两,顿时舒爽得浑身一个激灵,暗忖这李秀才果然是财神爷,往后可得好生伺候了。
却说李惟俭到得荣国府门前,紧忙下得车来,门子余六迎将上来,诧异道:“俭四爷,您这是——”
李惟俭就道:“王府打发我来接大姐姐,你看好了马车,莫让人冲撞了。”
余六不迭应下,更是腆着脸上前与那王府车夫攀谈起来。李惟俭一路进得仪门内宅里,寻得李纨将事儿一说,李纨顿时诧异道:“今儿就过去?这……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人去了就成,以大姐姐的才学,哪里又用准备?”
李纨咬了咬下唇:“那俭哥儿稍待,我去换一身衣裳。”
过得一盏茶光景,李纨换了衣裳,领着素云、碧月,随着李惟俭出府上得马车,又赶赴忠勇王府,路上李纨如何忐忑自是不提。
马车行进王府之内,李惟俭与李纨自仪门前下得马车,那尹德早已在此等候。
李惟俭上前与之攀谈两句,转头便道:“大姐姐,随这位尹公公去吧,郡主就在书房候着呢。”
李纨娴静颔首,收拾心中忐忑,与那尹德见过礼,这才随着其往内宅行去。过了二重仪门,东厢外一处跨院便是郡主书房所在。
尹德领着李纨进得书房里,却只见两个宫女守在此处。
尹德顿时急了:“郡主呢?”
一名宫女哭笑不得道:“公公也知郡主性子,奴婢只劝说了一会子,郡主就不耐了,这会子又跑去花园放纸鸢去了。”
“这——”尹德思量了下,看向李纨:“李先生且在此稍待,我这就去将郡主寻来。”
“公公自便就是。”
又吩咐两个宫女伺候茶水,尹德一甩拂尘匆匆而去。
两个宫女去奉了茶水,李纨娴静落座书案后,抬头便见书架上满是书册:列女传、女论语、劝善书、女孝经、内训,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李纨暗自思忖,听闻郡主十岁年纪,正是顽劣的时候,也不知到底有多顽劣。
便在此时,忽听外间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
“咯咯咯,快些,再快些!”
“郡主,老奴这身子骨可跑不快。”
“不管,再快些,纸鸢要落了!”
屏风上映出人影,须臾转过尹德,背上还背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上身朱红交领袄子,下身米黄绣折枝花马面裙,一双绣鞋来回踢腾,回首还牵着一根风筝线。
“诶?尹德,怎么进屋儿了?”
尹德轻轻将郡主放下,嬉笑道:“郡主,还不快来见过先生?”
“先生?我才不要——”小姑娘转过头去,一眼瞥见娴静落座的李纨,后续的话语顿时生生吞了回去。
她自幼丧母,虽说有侧妃教养,可到底比不得亲娘。素日里受了委屈,她便去寻了娘亲的画像哭诉。面前的李纨虽与画像上的娘亲全然不同,那如兰的气质却是一般无二。
李梦卿便想着,娘亲若是活着,便是这般模样吧。
她心中五味杂陈,桌案后的李纨却已起了身,一福:“见过郡主。”
李梦卿轻提裙裾连忙还礼:“见……见过先生。”
太监尹德眨眨眼,心中咄咄称奇,素日从未见郡主如此老实过。当下不禁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不意这般顽劣的郡主竟也有怕的人!
眼瞅着李纨问了平日所学,郡主规规矩矩的答了,尹德心中大定,连忙冲着两名宫女使了个眼色,这才乐滋滋退了出去。
想着李惟俭还在外间等候,尹德便快步出得内宅,寻到偏厅里,进门便冲着李惟俭道:“李秀才,你说奇不奇?郡主素日是个爱顽闹的,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这甫一见了新来的女先生,顿时好似老鼠遇了猫儿一般,乖巧得不得了。”
“还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还能扯谎不成?”
“托福托福,还望尹公公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
李惟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问明了放学时辰,这才施施然离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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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御花园。
大顺圣人政和帝负手徜徉而行,只元春缀后半步,戴权等太监远远的散开了,不敢搅扰。
内府水务方才收了一些银钱,先是蒙古王爷连番告急,政和帝为了稳住北方防线,捏着鼻子拨付了一笔内帑。跟着今日河道衙门又报,说黄河凌汛波及极广,共有两府七县遭灾。
若不妥善处置,恐今春桃花汛必泛滥成灾。
黄河警讯不可轻忽,政和帝思忖了一番,只得捏着鼻子又拨付了一笔银钱。待下朝算算,从内府抽取的银钱竟然不等捂热就又散了出去。
本意有这笔银钱可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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