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炳忍痛将修建自引水的功劳安了大半在献策的陆辞头上, 但这说到底,只是给一城百姓提供了便利的程度。
且不说起效时日颇短,单是修造时, 就因极其依赖周遭的竹木植被这点, 而难以被其他地方复制, 影响力便被极大地局限了。
李炳虽对此大书特书, 但未在朝中掀起多大波澜。
倒不如说, 这等小事,还是托了新任省元掺和其中的福, 才引起了一阵小小惊奇。
然而也就惊讶这么一小会儿,连皇帝赵恒都很快丧失了兴趣, 一脸敷衍地应付着之后的奏对议事了。
唯有寇准傲然而立,眼底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在未至殿试这步前,他素来不会对贡举投以过多关注的。
毕竟在他看来, 通过省试者, 有超出三成的人会在殿试中遭到黜落, 要谈拉拢, 显然还为时过早了。
但对于在汴京城中引起不小骚动的新晋省元,陆辞陆摅羽的名字, 他纵表现得漠不关心,也不可避免地略有耳闻。
不过,他只知其是个虚岁仅得十七的北人, 却不知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辈。
不在其位, 已忧其政, 一介白身,便已操心邦国命运……
这种以天下为己任,有德能志气,气魄非凡的士人,才当得起‘国士’二字。
这可太对寇准的脾气了。
等下了朝,他回到府上后,还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曲,就为他夫人所奇。
寇夫人一边婷婷立于一旁,等女使替他更衣,一边忍不住问道:“老爷今日瞧着,好似兴致颇佳。”
自被罢相,后又迁任枢密使后,寇准就日日臭着脸色,连皇帝都不给个好脸。
对他这又狂又牛的脾气,赵恒倒是早习惯了。
加上赵恒装神弄鬼久了,不知不觉间闹了个假戏真做,真修起了仙,渐渐多了几分清心寡欲的味道,就更少会和寇准计较。
在寇夫人看来,自家老爷今日这何止是兴致颇佳,与近日的黑脸一比,简直称得上心花怒放了。
寇准笑道:“确实不错。刚好你在,我且问问你,家里可有适婚待嫁的小娘子?”
寇夫人无语片刻,才无奈道:“……你我膝下空虚之事,难道老爷直至今日才知么?”
早些年她还会因此黯然神伤,然夫妇二人历来鹣鲽情深,逐渐地也就释怀了。
寇准抚须大笑:“夫人莫怪,是我高兴糊涂了。”
在见那晏小儿博得官家欢心,平步青云,渐有压制北人的势头久后,终于得知北人之中,出了个才能并具,还有志气的省元陆辞,他当然欢喜。
可算能有个争气的人进来,别老叫那些南人嚣张了。
头个浮现于寇准脑海中的念头,自然就是与趁对方还未一飞冲天前,与其结为姻亲,彻底笼络过来。
可惜他多年来膝下并无子女,想嫁个女儿过去,也变不出个人来。
寇准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暂且只能错失良机了啊!”
在他于府中感叹时,对此自己在早朝中小小的露了一回名的事还一无所知的陆辞,自然也不可能知晓,他险险地逃过了被前宰相、现枢密使的寇准捉婿一劫。
在省试放榜,到殿试将启的这短短十日里,他半天都没闲着,日日沉迷于读诗背诗写诗的死循环中,整个人都快学疯魔了。
一直坚定跟着陆辞的节奏前行的朱说,自不用提,疯得快比陆辞还要厉害。
就连最为散漫的柳七都深受这凝重紧张的气氛感染,没了半点旖旎念头,而是心甘情愿地成日闷在屋里,强攻各种论题。
直到最后一天,陆辞才强迫自己放下所有已近倒背如流的诗集,踏出房门,然后拉着同样学得头昏眼花、精神恍惚的另三人一起,出门踏青去了。
由于陆辞一行人这些天都足不出户,那些聚在门前的冰人也好,好热闹者也好,具都讨了没趣,自行散去了。
偏偏在所有待殿举士人都学得双眼通红的此时,他们来了个反其道而行,联袂出门观光,显然也没人猜到。
当然,陆辞为了自己一行人的人身安全,还是带上了所有健仆,直奔了看街亭去。
由于在每年的三四月份,皇帝都会大方地向汴京市民开放玉津园、金明池与琼林苑等皇家园林,并且分文不取,自然就将大半人流都引了过去。
凡有休暇者,都慕名而去,哪怕人山人海,也一心向之。
于是乎,那些个在二月中下旬时还热闹非凡的城内景观,包括这座看街亭,就一下变得游客寥落,无人光顾了。
这会儿就便宜了陆辞几人。
他们大可独占此亭,随意俯瞰市井百态,民间生息。
柳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腿悠闲翘着,故作埋怨道:“摅羽忽拉我们出门,就是专门来吹吹亭台春风的?”
朱说想也不想地就维护起了陆辞:“凡事皆讲个张弛有度,摅羽兄分明是见我等这些天闷太狠了,才特意带来这里。你若不稀罕吹这春风,大可自行回去。”
滕宗谅啃着软绵绵的蜜糕,倒是毫无意见:“许久没出门了,多坐会儿也好。”
“喂喂喂,”柳七嘴角一抽:“我何时说不吹了?”
说话间,他还故意挪到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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