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这一定有哪里不对。”玛尔斯仰望着熟悉的面孔,极力梳理自己的思绪,“第一, 你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我的寝宫里。这显然是个怪诞的梦境,在这梦境里, 你穿了一套款式老套的长裙,有了长长的金发, 嗯……还多了一对女人才有的胸部。”
玛尔斯一边说这话, 目光一边慢慢下移,接着他亲眼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了长裙的领口,取出了两团鼓鼓的布料。
平坦的胸部,凸起的喉结, 利落的短发……他迷醉拥吻的女人其实是希恩, 确实是他朝夕相处的熟人,难怪他刚才搂人的时候, 还在想这个女人的手臂怎么硬邦邦的, 肩膀的宽度都快赶上他了。
“该死。”接受事实的那一刻,玛尔斯二十几年的贵族修养险些毁于一旦。
“我想您需要冷静一会儿。”希恩松开了男人的手腕, 走向那辆和他一起进来的银色餐车。
“确实,你知道的,虽然我只喝了一整瓶酒。”玛尔斯瘫坐在沙发上, 将额前银色的碎发推到脑后,声音沙哑,“但那时脑子里只有酒精,其他都是乱糟糟的。”
“我很清楚, 因为您绝对不只喝了一瓶。”希恩扫了一眼地上东横西倒的酒瓶, 将冲泡好的蜂蜜水递到玛尔斯的面前。
“谢谢。”玛尔斯抿了口瓷杯里的甜水,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不太敢直视希恩的模样,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刚才他做得所有蠢事就会在脑中倒放。
“你是怎么进到皇宫里的?”玛尔斯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忽略之前的所有,“又为什么会扮成女人的模样。”
“我拜托了欧尼斯公主殿下,扮作了她的侍女,潜入了皇宫。”希恩简单陈述了过程。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虽然也隐隐也猜到用的是这个方法,但是亲耳听到后玛尔斯还是感到气愤,他从沙发上站起,望着那双始终没有情绪的眼睛,
“如果被发现了,面对这样的罪名你指望谁来庇护你。”
“我不会牵连欧尼斯公主,我会独自承担下罪名。”希恩平静说,他早就评估过这次行动的风险。
最糟糕的结果是死刑,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自从与赫莱尔结下契约后,他早就经历过好几次的死亡了。
“你确实不该将欧尼斯牵连进来。”玛尔斯的心里郁结,他背过身去,“但是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殿下,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万无一失,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希恩有步骤地引导着,“您想得到权利的王冠就必须经历一段很长的征途,这期间您会遇到坠石,陷阱,亦或者野兽,您可能不知道它们何时出现,也不知它们埋伏在哪里,但您没必要就此止步。因为排除这些隐患正是我们这些效忠之人应该做的事,这是立下誓言时的约定,您不会忘记吧。”
“我当然没有忘记,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玛尔斯阖上眼睛。
“那就足够了。”
“但我放弃了。”玛尔斯扭头,像没有思想的傀儡麻木地望着希恩,“我的期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在试图争取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许我早就应该换一个目标,而不是让你们为了我可笑的野心忙前忙后,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希恩,这不值得,我现在已经得到了很确定的答案,在圣维亚的宫殿,未来加冕为王的人不会是我。”
融化的冰水沿着玛尔斯的发梢落下,希恩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透男人深藏的内心。
“您是想告诉我,我的选择错了吗?”希恩一步步向玛尔斯靠近。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很遗憾,希恩。”玛尔斯的嘴角抿成一线,“或许,我当时就不该强迫你跟随我。”
“即使我保证帮助您扫除前方所有的阻碍,您也依旧坚持自己现在的想法吗?”在距离玛尔斯一个身位的时候,希恩停下脚步站定,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阻碍?什么是阻碍?”玛尔斯率先收回了视线,他的手慢慢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阻碍就是,我不是她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她不是在否认我的能力,她是根本没有给我留下机会。”玛尔斯嘴角流出一丝苦笑,“说到底,她才是圣维亚真正的掌权人,或许她有什么我想不到的考量。我是她的儿子,我服从她的就行了,有什么好执着的,她让我辅佐弗恩,我就这么做好了。”
“如果弗恩殿下是合格的继承者,那就不会发生耐克斯克村那样悲惨的事了。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圣维亚帝国交到这样一个残暴贪婪的人手里吗?”希恩没有放过玛尔斯的眼中任何的情绪。
“弗恩其实不算是暴君,他只是看不起身为亚兽人的低等公民而已。无论是皇室,还是贵族里,像他这样的偏激派还有很多。”玛尔斯从希恩的身边走开,坐回到沙发上,“他也不是无可救药,只是平庸,愚蠢,毫无主见。。
“让帝国接受一个平庸,愚蠢,毫无主见的国王陛下吗?”
“是,是的,事实就是这样。”玛尔斯手里重新端起酒杯,他的喉头滚动着,将樱桃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您这样说是想让我放弃您吗?”希恩低声问。
“砰”的一声巨响,玛尔斯将手里冒出了激烈的闪光,高脚酒杯被电流爆成了粉白色的玻璃碎渣,像晶莹的流沙四溅在暗色的地毯上。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不能背叛母亲,也不能改变这该死的出生顺序。”玛尔斯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母亲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弗恩做的事,可结果是什么?母亲只惩罚了他的侍从,谢尔特伯爵没有消息,我自己也被囚禁了起来,无法参加接下来的国务会议,而弗恩他什么惩罚都没有!这公平吗?在母亲眼里,谁更重要已经十分明显了,我和弗恩之间,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玛尔斯微微阖眼,胸膛上下起伏着,他终于把深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痛恨现在歇斯底里的自己,无能地发泄情绪,就像一只被剪断翅翼的苍鹰,在丛林里漫无目的得胡乱扑腾,连仅剩的贵族颜面也没有了。
有人握住了他的右手,玛尔斯愣在那里,看着男人用干净的手帕小心处理着遗留在他手心的玻璃残渣。
“我不会放弃您。”希恩神色认真,他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动摇,“我希望您做的事也是您能够做到的。”
“什么……”
“我希望您相信我。除了时间,没有谁能给出最后的结果。”希恩抬起手,摸了摸玛尔斯银白色的头发。这是一个逾矩的动作,不过希恩知道玛尔斯不会责罚他。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主动冒犯对方的机会,因为现在的此时此刻是极为特殊的。
他心灰意冷的皇子殿下需要这样的安慰,或者说认可。
“只要相信你就够了吗?”玛尔斯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振旗鼓。他的声音很轻,犹如呓语。
“不只是相信我,也恳请您相信自己。”希恩的声音低沉,就像是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在很久以前,鹰永远是鹰,苍穹是它永恒的国度,谁也夺不走。”
***
清晨,第一缕曙光照耀广袤的大地,一辆不显眼的采购马车从侧门驶出神圣威严的圣维亚皇宫,在帝都魔法学院前短暂停下。
现在的时间很早,寄住在学院的学生们都还在香甜睡梦中,希恩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人。
他回到蔷薇馆的寝室,摘下了和琼借来的女式假发。
“其实你这身打扮还不错,除了裙子穿得紧缩了些,脸蛋瞧着还像个性感撩人的尤物。”有人赞叹地拍了拍手。
希恩将满是水渍的长裙脱下,他扫向身侧的镜子。身着亚麻衬衫的金发男人吹着口哨倚在窗台边,俨然一副在舞会上调戏淑女的放荡老贵族模样,玫瑰色的眸子幸灾乐祸地上下打量着他。
“谢谢。”希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毕竟是张脸是按你的喜好捏出来的。”
“不客气,我的审美当然是无可挑剔的。”赫莱尔摆了摆手说,“早知道你这么合适,我就应该赐你一具曼妙柔美的女性躯体。这样昨天晚上你再主动点,今天早上我们就能荣升为皇室成员了。”
“昨晚只是个意外。”希恩换回自己的衣服,捋起衬衫的袖口,“玛尔斯殿下显然是误把我当成了女人。”
“那可不一定,他的眼神不是那么说的。”赫莱尔的眼神微动,“我可以确定他对你有**。”
“是吗?”希恩微微挑眉,“我应该觉得荣幸吗”
“可不是。”赫莱尔故意说,“如果任凭他为所欲为,你现在应该全身瘫软地躺在他床上。”
“那也未必,从他昨天展现的吻技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经验可言。”希恩实事求是地分析,“我不觉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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