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伤口,而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在嘲笑他的弱小吗?因为他不自量力地来刺杀一个怪物。
银色的匕首应声坠落。黑影的双手软弱无力地垂下,视线变为一片漆黑。
黑影其实误会了自己的刺杀目标,希恩的叹息不是在嘲笑他,那声叹息的对象是他身后眼眸血红的人。
“赫莱尔,你的翅膀露出来了。”希恩轻声说,“还有你快把他的脖子扭断了。”
惨白色的大手松开。那位不请自来的擅闯者像断线的傀儡一样跌落在了恶魔的脚边,希恩看见有黑色的羽毛无声地落在地上。
“真是无礼又肮脏。”恶魔望了眼自己手上沾染的污秽,嘴角流露出冷冷地笑,“像蠹虫一样。”
淡漠的笑,冷若冰雪,精致的面庞丝毫没有遮掩厌恶的情绪。漆黑的双翼将他修长的身躯包裹其中,金色的发丝飞扬在夜风里,像天幕中辰星残留下的轨迹。希恩凝视着赫莱尔,他忽然想到了奥斯卡公爵府上珍藏的那幅油画,神明,亦或是恶魔,在不同的身份对待死亡时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却意外地展现了如出一辙的高傲。
“他死了。”希恩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当前的状况,那名刺杀他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怎么?你是想指责我没有给你问话的机会吗?”赫莱尔偏过头,希恩脖子上的血痕让他看得心烦。
“不会。”希恩站起身,“正好相反,我要谢谢你,赫莱尔。你又救了我一次。”
赫莱尔嘴角抽了抽,心里有点懊恼,他没有忘记自己不久前才说得话。
“幸亏有你,不然今天就不是倒数第二系,要变成最后一次见面了。”希恩手站起身,手里握着玛尔斯殿下赠给他的那把短|枪。
“你又在骗我。”赫莱尔望见那把精致的短|枪,愣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青年是假装受制意图是逼着他出手。
“这次没有,我的枪里没有放燧石,如果你选择放任不管,我就会没命。”希恩取下短|枪上的发条钢轮,将一小块燧石放在击锤的钳口上,“但是就像我之前说得,赫莱尔,你不会这样做,因为我对你很重要。”
“真是疯了。”赫莱尔喃喃说,他已经分不清对方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每一句都像真话,却没一句是事实。每一句都像假话,却没一句有破绽。
“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验证方法。就像银币的两面,如果你认为我说得是虚假的,那你就可以将它视为虚假的。”希恩的指尖落在扳机上,漆黑的枪口瞄准尸体的脖子,“不要被像我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情绪。”
“证明自己是对的,试试看能不能做到。”
几下枪击声割裂开寂静的夜空,鸟群从树林里惊起,就像神奇的魔法,整座建筑的灯在一瞬间全都亮了。
很快皇子殿下就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房间,他望着地上的尸体愣了几秒,就大步走到了金发青年的身边,怔怔的望着对方脖子上可怕的伤势。
平日负责希恩起居健康的医生立刻走上前施展有治愈效果的魔法。
“怎么会这样?有人想要杀你。”这个认知让玛尔斯的声音有点颤抖。
“殿下,”希恩说,“那个闯入者…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划伤了你的脖子,如果你手里没有枪……”玛尔斯有点说不下去了,面色如铁,“既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很好,殿下。”希恩安慰,“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这个伤口很浅。”
“我不好,”玛尔斯沉默了片刻,继续说,“这种刺杀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晚上你睡在我的房间,白天我不在的时候,我会让其他人来陪着你。”
“殿下,您不用……”希恩话还未说完,就被玛尔斯抬手打断。
“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希恩。”玛尔斯低声说,他走上前轻轻抱了下面前的人,“按我说得去做。”
“是,殿下。”希恩轻声说,他站在原处,望向敞开的窗户,莹白的月光下一片黑色的羽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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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莱尔坐在尖顶的钟塔上,两根指针在这一刻重合,现在是整整的午夜,他的脚下是一幢幢漆黑的建筑,看上去像一群以匍匐姿势入睡的石头怪物。
赫莱尔喜欢沐浴在月光下,安静的月光能让他遗忘所有麻烦的事。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高脚酒杯和一瓶包装严实红酒,准备好好享受一下今天的夜晚。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点甜的就完美了。”赫莱尔抿了口红酒,一边自我感慨着,一边想拿出点甜食,然而他摩挲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个有点破旧的纸盒。
他这才想起因为昏迷的缘故,那个人类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上供甜点了,而他也很久没有吃最爱的甜食了。
“只好吃这个了。”赫莱尔打开了纸盒,盒子里面整齐排放着一枚枚褐色的朱古力块。他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等待甜蜜丝滑的口感取悦自己的味蕾。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画面,他创造的那具身体被不同的人触碰,拥抱,玷污。而更让他不愉快的是这样的画面或许正在发生着。赫莱尔皱了皱眉,又将一块、两块、三块的朱古力逐一扔进嘴里。有哪里出了问题,可能是吃太多了,味蕾开始麻痹,他竟然从朱古力中尝出了隐秘的苦味。
他的“甜品圣经”在这一刻被推翻。甜蜜的滋味没有满足他空虚的胃,也没有能救赎苦者的灵魂。
“我不会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赫莱尔摸着空荡荡的胸膛轻声说,不知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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