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那姑娘没说清楚就送去抢救了,我听着她的意思,你自己跳下去的?”
阮轻暮硬着头皮:“小孩子乱说,我本来就趴在山边,想去抓他,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也掉下去了。”
穆婉丽直直地瞪着他,心里狐疑,伸手点点他:“行,别叫我知道你做傻事。你做傻事前,也想想我,想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
阮轻暮心虚,软声地叫:“妈……我好渴哦。”
穆婉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去一边倒热水:“也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正说着话,秦祝枫的电话到了:“小渊也出来了,打了点镇静剂,还在睡着,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
穆婉丽慌忙应了:“嗯嗯,叫小渊好好休息,我这边忙好了就过去看看他。”
放下电话,就看见阮轻暮挣扎着下了床,眼巴巴地看着她:“妈,我能走动的,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穆婉丽愕然提高了声音:“你疯了!快点给我躺下,输液呢!”
阮轻暮抬头看看输液管,伸手就把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扯了下来,血珠子直冒。
他随手拿起床头的卫生纸,胡乱按了上去:“现在不输了。”
穆婉丽差点气得要打人,可是看着儿子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是一软。
不去看看那个孩子,怕是儿子睡不安稳。
她搀着阮轻暮,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忽然憋不住,小声吼了一句:“你个熊孩子,你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阮轻暮身子一颤,歪着身子靠在她身上,小声撒娇:“妈,你想想啊。我要是不下去,万一班长他大出血什么的,正躺在下面,可怎么办呢?我就是一时冲动嘛……”
穆婉丽心里急痛:“那你跳下去,自己要是也大出血了呢,谁能救你?”
阮轻暮想了想:“可是妈……我爸砍人的时候,也想不了这么多呢。对不对?”
穆婉丽狠狠剜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泪:“放屁,你爸救我们娘俩,和这能一样?”
阮轻暮靠着她,慢慢地一步步往外走,半晌才轻声说:“一样的……妈。”
这一句虽然简单,可是语气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格外温柔又缱绻,穆婉丽心里忽然一颤,不知道怎么就有点没有由来的慌乱,没敢再说什么。
魏清琏坐在床边,拿着一碗刚送来的鸡丝粥,一口口地喂小思泉。
她一边心疼地掉眼泪,一边忍不住埋怨:“好好的,为什么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到处乱跑乱动,成什么体统?现在好了,差点没了命,以后看你还敢不敢?”
小姑娘眼睛通红:“哥哥呢……哥哥怎么样了?”
魏清琏脸色不太好,低声问:“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那个小哑巴非要乱跑,带你们去那里的?你不要怕,直接说实话就好。”
小思泉猛地尖叫起来:“没有啊!我说过了,是我们自己去玩的,哥哥来了以后,跳下来救我,阮哥哥在上面拉我,我才上来的……”
魏清琏抿着嘴,心里根本不信,那两个男孩子一个冷漠深沉,一个狡猾尖刻,哪里会像是又这么好的心。
“那是不是哥哥他们说那边好看,撺掇你们去的?所以他们害怕了,才急着救人……”
门口一声巨响,穆婉丽挽着袖子,急冲了进来,伸手就把正在说话的魏清琏扯着领子拽出了门。
门口,秦祝枫脸色铁青,阮轻暮背靠着墙壁,斜眼看着她。穆婉丽也不给秦祝枫面子了,疯了一样,一巴掌就打在了魏清琏脸上!
“我不当着你女儿的面打你,就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她伸手揪住了魏清琏的头发,使劲地拉扯着,“秦渊为了救你女儿差点没命,我儿子为了救秦渊又差点没命,要不是我们家小桩拼死拼活来回找人,你女儿早摔死了!你还在这里编排几个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魏清琏平时柔柔弱弱的,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被穆婉丽这样按着扯,一头秀发立刻被揪下来好几缕,立刻尖叫着哭出来:“你放手,你这个泼妇……”
秦祝枫也不拉架,冷着脸厉声喝:“你才疯了!小渊为了救思泉,现在躺在那里重伤着,你不说去看看,还背后说这些!”
魏清琏呜呜痛哭着:“我就是问问,也没别的意思……”
穆婉丽气得发昏,趁她不备,又是一巴掌抓过去,在她俏丽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你这个贱人!你编排小渊我管不着,反正那也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你敢往我儿子和小桩头上泼脏水,我就能撕了你!”
阮轻暮冷冷在一边看着,伸手拍了拍他妈的肩膀:“妈,你慢慢打,别停手。我去看看班长去。”
……向阳的单人豪华病房里,心脏血压监视器在轻轻跳动着曲线,病床上,一个少年安静地躺着,身边的输液架上,药剂袋中的液体正无声而缓慢地滴着下来。
阮轻暮轻轻推门进来,走到了病床边,静静地看着。
病床上的秦源脸色苍白,半边额头上包着纱布,脸和脖颈上都有不少擦伤,已经被清洗好了,看上去一片凄惨,紧闭的眼睛下,睫毛黑而密。
啧,就算是这样满身满脸伤痕、了无生气,也照样眉目英俊,帅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小护士忙着手中的活,看了看发呆的阮轻暮,温柔地劝:“你也是病人呢,肋骨断了一定要好好休息,还是回去吧。”
阮轻暮恍惚着笑了笑:“护士小姐,他到底怎么样了呀?”
小护士柔声说:“主要是骨折前端断了,向内移位,不小心刺破了胸膜,也伤到了一点肋间血管,不过幸好没戳到肺组织哦。还有,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脑震荡一定会有,但是拍了CT以后似乎不太严重,小同学你放心吧,这里都是很好的医生。”
阮轻暮怔怔听着:“是不是我移动他,才加重了伤势?”
小护士叹了口气:“要是在正常户外,那是一定不建议移动的,但是你们那种情形,万一没人及时赶到,在雪地里待一晚上,也更危险。所以你做的也没有错。”
阮轻暮“哦”了一声,半晌又问:“他会很疼吗?”
小护士瞧了他胸前一眼:“嗯,比你那儿要疼些。接下来的4-7天,会是最疼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放心,实在疼得难受,医生会给开镇静剂。”
阮轻暮慢慢移过去,看了看秦渊的两只手。
啧,好惨的样子。一只手正打着吊针,另一只手闲着,搭在雪白的床单边,骨节分明,上面有道道擦伤。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挑了秦渊唯一没怎么带伤的小拇指,轻轻握在手里。
哎呀,自己的手也好难看,被冻得红肿得像是根小胡萝卜,这么裹着秦渊苍白的手指,可笑又滑稽。
“喂,好好睡吧,我在呢。”他小声嘀咕着,低头温柔吻了一下那根小拇指,“醒来的时候,我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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