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胭已经睡着, 棠篱不欲叫醒她, 被子盖上,他在桌子上趴了一晚。
第二日梨胭醒来,蹲在桌前瞧他。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没带面具的样子了。从在昌城故意抓伤他以后,棠篱便一直带着面具,独处时也不摘下。
梨胭伸出手去,轻轻摘了下来。
温眉润眼, 皎朗清举, 真是翩翩美男子。她托腮, 目光痴迷, 越看越好看。
棠篱是最好看的人。
棠篱一睁眼, 就看到梨胭托腮瞧他。恍惚以为入了梦境, 周遭的环境又让他瞬间清醒。
她目光里满满的爱慕,令人心跳失常,棠篱一大早醒来就觉得嗓子发干, 轻声道:“怎么了?”
梨胭摇摇头,依旧瞧着他, “你好看。”
棠篱瞥见她手上的面具,无奈摇摇头, 拿过来戴上。
早饭后, 东山、乌锋二人前来送消息,乌锋瞧了棠篱一眼, 冷声道:“内力霸道, 三月之内勿用。”
他中的毒, 神医说毒性狠辣,说不定世上本没有解药。此次阴差阳错,让棠篱捡回一条命。
毒已解,棠篱现在表面上看确实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外强内虚,必须好好调理休息一年整才能恢复如初。
棠篱自身的内力强劲霸道,他身体虚弱,经不住那么霸道的内力运行,用一次,身体便再虚弱一分,用得多了,经脉受损,内力外爆,只有自废武功才能保住一命。
棠篱颔首:“好。”他自己也感受到了。
棠篱把悬月门近日消息看完,暂时没有鄢茂的消息。
梨胭呆在逸王府,暂时可躲情兽一族的追杀。
至于暗部那边,因梨胭最后一次被暗部发现在桂城,暗部派出更多人在桂城搜寻。弥城虽有暗部的人,但应该不多。
且梨胭每次被暗部追杀,都是人形,想来她的人形是暴露的主要原因,现在她都以狐形示人,暗部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只是前路被阻,去楚都秘林的事,暂且得搁一搁。
棠篱和东山商量悬月要务,梨胭不爱听,跑出和白狐玩儿。
白狐一副可怜巴巴样儿,又让她觉得没意思。她飞身一跃,决定去其他院子玩儿。
棠篱嘱咐过她人前速度切莫过快,所以梨胭是“慢吞吞”跑出去的。
王府侍卫瞧见她,知道是棠篱的狐狸,没有管。
棠篱在逸王府被奉为上宾,王爷三天两头往菊叶轩跑,众侍卫自然知道棠篱地位特殊,不敢得罪。且逸王嗜好奇禽异兽,畜生的地位通常比人高,府中常常有不伤人的珍稀动物跑上跑下,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梨胭穿过逸王寝殿,往后跑了一阵,去到颇为雅致的一处。宽阔的荷塘荷香阵阵,莲蓬与荷花挨挨挤挤,水池中央,一精致小亭里娇笑声阵阵,粉衣白裙,青衫黄影,一眼看去似有五六个女子。
这五六个女子俱生得婀娜多姿,千娇百媚,比醉生楼的姑娘们还好看。她们手中,有的拿着盛放的白莲,有的拿着含苞的红莲,有的拿着青翠的莲蓬,人比花娇,花似人艳,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梨胭好奇,便跃上长廊,慢吞吞朝亭子走去。
她还没走到,拿莲蓬的青衣女子便瞧见了它,对周围的女子们道:“你们瞧,那有只白色的狐狸。”
众人看过来,有胆小的往后躲了躲,胆大的直直盯着她,奇道:“竟是蓝瞳。”
梨胭怕吓着她们,距离她们一丈左右便停下来,蹲在地上也好奇地瞧她们。
青衣女子最是大胆,见她停下,竟朝她走来,又见她不躲,蹲下将其抱起,梨胭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没有反抗。
青衣女子笑道:“真是一只温顺的狐狸。”
有怕的仍旧躲着,好奇的上手摸了摸,过了一阵,众人见这狐狸着实温驯,也渐渐都放下害怕,各自抱了抱。
这群女子乃逸王宠妾,身份都不算高,今聚集在一起,是聚资买了一画本,正打算一起研赏。
梨胭来得正是时候。
年长些的黄衣女子道:“姐妹们都知道王爷生性风流,府中美人无数。我们地位低下,无依无靠,要想在这美女如云的逸王府有一席之地,还得靠姐妹们相互扶持。”
“姐姐说的是。”
“一人的宠爱不过云烟弹指,总会有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得王府,所以我们更要相亲相爱,互通有无,把王爷的心狠狠抓住一片。”
“妹妹说得有理。”
“今日选在这湖心亭,借水池荷叶作挡,既隐又显,心情奇妙,还望妹妹们畅所欲言,我们共同进步。”
众女子面上飞霞,都小声答是。
梨胭觉得奇奇怪怪,听不懂她们说什么,正欲离开,黄衣女子拿出一画本,道:“这便是兰陵笑笑生绝版的画本了。”
狐狸跳进青衣女子怀里,好奇看了看。
那画本着实精美,人物栩栩如生,仿佛能动,里面的女子更是千姿百态,摇曳生姿,好像能蛊惑人心。
湖心亭一时没有声音,众女子都津津有味品着,眼波盈盈,面色含羞,各有各的心跳如鼓。
梨胭之前瞧见过相似的,在凝香楼,然那画本着实粗糙,不忍直视,远没有今天这个精致华美,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画册缓缓翻完,众女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些绞手帕,一些咬嘴唇,一些低眉颔首,满面通红。
梨胭睁着大眼睛发呆——棠篱说的男女大防,实则是防这个罢?
原来人没有发情期,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发情□□呀。
噗哧一声,青衣女子的笑声把众人的深思都拉了回来。众人望过来。
青衣女子指了指梨胭,笑道:“你们瞧,连狐狸也看呆了呢。”
众女子跟着笑起来。
黄衣女子咳了咳,红着脸道:“这画上姿势,即便有舞蹈功底,若要全部做到,也各有困难……”
两个女子默默点头,一个女子欲言又止。
青衣女子瞧了,拉住她的手,亲密道:“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那粉衣女子瞧了众人一眼,小声道:“春骨丹可改造女子身体,十二时辰內柔弱无骨,姐姐们若想尝试画儿上……春骨丹或可一用……”
青衣道:“然春骨丹千金难得,妹妹从何处曾得?”
粉衣女子绞着手帕,声音细若蚊蝇:“……王,王爷有……”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一时间各女子心情复杂。
逸王放荡不羁,尤爱床笫之乐,于欢爱一事,甚是大胆开放,粉衣女子乃逸王近日新欢,想来十分合其心意。
众女子忍下心中酸意,恳求粉衣女子分享床笫之私,粉衣女子扭捏半晌,终究拗不过一干人等各种催促,女子们围得更紧,语声细细,直说得夕阳西下。
梨胭对他人秘事本不感兴趣,奈何青衣女子抱她抱得实紧,众人又围得严严实实,梨胭被迫听了一下午男女□□。
人果真是复杂动物,不过□□,竟也弄出这么多花样,真是令狐大开眼界。
分享会结束,青衣女子抱着狐狸若有所思。狐也若有所思。
她起身,抱着狐狸往某座宫殿而去。好巧不巧,晏蔺结束正事,正好从里面出来。
楚都传来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三皇子晏风的寿宴一月前已风光大办,熹帝以父子久未团圆之故,留其又呆了一个月。
原本呆得好好的晏风近日突然半夜请辞,熹帝苦留再三,我们的晏大将军竟然说:“臣乃带兵武将,身份敏感,不适合久留帝都,且边境不安,外族常犯,臣忧心重重,寝食难安,还请陛下恩准。”
这话,是熹帝身边人传出来的,一字不差。
熹帝无法,赐金千两,让他回去了。晏风连夜出城,三日后就到达XX地界。
更奇怪的是,原本废储的风声渐渐消了,朝堂也莫名安静下来。
是太子要醒了吗?
然太子那边的线人传回的消息依旧是太子病重,仍在静养,无一人可探望。
太医院那边也仍旧为太子之病焦头烂额,没有思绪。
这可真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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