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和你一起闯荡江湖。”
梨胭神色严肃,问:“江湖是哪儿?”
宝宝见她神秘深沉,心中一转,这是在考验他呢!他想了想,也严肃回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梨胭摇摇头,怎么是个傻子?
宝宝见她摇头,心中焦急,以为答得不够好,忙道:“邪恶之处,魍魉人间;正义所到,才是江湖。”
梨胭找不到棠篱,亦不知从何开始,心中正烦呢,小孩缠她太久,耐心渐渐耗尽,拨开他的手,二话不说飞走了。
小男孩这次没有追上。
梨胭找来纸笔,蹲在护城河边,学棠篱的样子,画棠篱。
然,想得很美,画得一般。梨胭看来看去,觉得自己肯定能认出,旁人不一定,还是该画更像一点。于是撕了重画。
这一画,直从日上三竿画到日薄西山,画纸耗尽,终于有了一张满意的。
棠篱曾说他的样子不能见人,所以戴上面具。梨胭时刻谨记,画的也是带着面具的样子。
想了一天的问题也有了答案——鄢月在弥城,去信一封,让她帮忙继续打听棠篱的消息;自己先去秘林,有就最好,没有就再出来找。
她充满希望,一个晚上跑完江州城,没有闻到棠篱的味道,随后她飞上江州城,在城门上大大咧咧贴上棠篱的画像,画像下写了一个暗号——院子。
棠篱若在她之后到达江州,看了画像一定明白。
然她前脚刚走,后脚巡逻的侍卫就发现了城墙上的画像,领队气急败坏:“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城墙之下,可允人随意张贴?!来人,给我撕下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等侍卫把画像拿下,领队的眯眼一看,气得七窍生烟——乱七八糟,这画的是人是鬼?!难道有人故意挑衅官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梨胭一无所知。
趁着夜色,梨胭快速掠过江州城,欲往下一座城去,一出城,就隐约听到有一熟悉的声音。
“我们去哪儿啊,师父?”
“为师带你闯荡江湖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耶!”
梨胭身形一飘,转瞬到了二人身后。一个,是她白天遇到的宝宝;一个,是身穿青色麻衣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弓,打猎用的那种。
梨胭秀眉一颦,冷声道:“你谁?”
男子吓一跳,夜色森森,梨胭披头散发,面容脏污,犹如女鬼,他颤声道:“你……你谁?”
宝宝见是她,眼睛一亮:“姐姐,他是我师父,百步穿杨,神弓天赐,我们正要去闯荡江湖呢!”
梨胭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抓,把他腰间金丝银线缝制的荷包扯下,然后一把提起宝宝,转身飞走,没有一句废话。
她将人带回江州城,直接将其丢在官府门口,转身欲走。
一双小肉手抱住了她。
梨胭瞪着他:“男女授受不亲。”
宝宝瞪着她:“我还是孩子。”
“一样的,不分男女老少。”
宝宝松开她,紧紧拽住她的腰带,笑嘻嘻:“那就这样吧。”
两个人对视半晌。
梨胭道:“我要找人。”
“找谁?”宝宝大眼睛扑闪扑闪,“我们一起找呀。”
“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他神色徒然兴奋,眼睛更是亮得不行,“真的吗?这么刺激的吗?”
梨胭:“……”
说时迟那时快,宝宝突然飞檐走壁起来,轻功诡谲,身形灵巧,他飞了一圈,随后一掌劈向路边石狮,石狮瞬间爆炸开来,声响吓人。
他收掌蹲到梨胭身边,乖巧可人,“我武功超厉害的,姐姐你带上我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确实很厉害,这样的武功,只要不遇上情兽一族,寻常武林高手,奈何不了他。
武功高,人傻,容易被人骗去做坏事,还不如她带着。她去楚都,五六日即可来回,既让他体会了江湖,也保了他性命。
“带上你也可以。”梨胭道,“你得听我的,不许乱来。”
“好!”
“风餐露宿,要吃苦耐劳。”
“好!”他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又抹了抹脸,笑容发亮,“像这样吗,姐姐?”
梨胭犹豫着点点头。
宝宝看着她,兴奋极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桂城。”
“现在就上路吗?”
“是。”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跃上房檐,轻功如烟,一会儿就消失在江州城里。
风中有小孩兴奋的声音:“哇,晚上赶路是这种感觉啊!”
棠篱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他醒来,孙神医摸着他的脉搏,眉头紧紧蹙着,白色的胡须也似乎皱成一团,他道:“你所中之毒,闻所未闻,老夫生平第一次见。”
棠篱不语。
“此毒霸道,中此毒者一日之内黑血便冲破奇经八脉,毒入肺腑,无力回天。然因你本身内力雄厚,此毒冲不破内力周天,被压制在体内,二者抗衡,黑血被截堵,内力难以运转,形成微妙平衡。”
棠篱心下一惊。他有武功?
“虽侥幸未毒发身亡,然气血不通,淤滞五脏六腑,依旧没有有效的法子。你只能慢慢耗下去,耗到油尽灯枯;要不就是有一天黑血冲破十二经脉,你将立刻爆体而亡……”孙神医叹气一声,“此毒狠辣,老夫无能,救不了你。”
棠篱咳了一声,“医者仁心,您已尽力做了该做的,神医不必挂怀。此乃在下命数,怨不得别人。”
“少思虑,少忧疾,还可活三月矣。”
“在下谨记。”
喝完药,施完针,孙神医一走,棠篱便坐起来,打开信盒,片刻不停开始看信。
这些信都是各处寻找小狐狸的人送回的,他每打开一封,心就提起来一下,期待忧惶,既想得到消息,又怕消息是坏的。他一连看了五六封信,信上都是同一消息——无。
他胸口刺痛,如锥刺骨。棠篱闭上眼,小憩一会儿,随即又打开一封——无。
他看这个字已经麻木,“无”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只要他没亲眼见到小狐狸的尸体,他就能继续找下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可能平白无故从崖底消失。
棠篱病好,逸王前来探望。二人对坐喝茶。
晏蔺一进入菊叶轩,就看到墙上的《春日花狐图》。他盯着图看了许久,道:“先生的狐狸,眼睛甚美。”
棠篱面色苍白,闻言只是略微颔首:“山野小狐,运气而已。”
“听闻极其聪慧。”
棠篱目光落在晏蔺怀里的白狐身上,白狐冲他亲昵一叫,“和王爷的比起来,愚钝不堪。”
晏蔺想到狐狸毁他面容一事,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略有探究,“然先生依旧宠爱有加。”
“万物有灵,各有脾气,它既是狐,便是狐,不必同我等,效仿做人。这既是为难它,也是为难自己。”
“先生此论虽有悖常理,然奇异神通,令人为之一振。”
“王爷说笑。”
晏蔺摸着白狐光滑顺亮的毛,轻笑:“先生既如此爱狐,此狐又为先生所驯,不如就给了先生。”
棠篱一顿。
两个人四目相对。
晏蔺继续道:“我虽爱狐,终归庸俗,此狐难得,落在晏某手中甚是可惜。先生既痛失爱狐,晏某投桃报李,送先生一只,何如?”
棠篱垂下眼:“王爷忍痛割爱,在下惶恐。”
狐狸被放到棠篱怀中,晏蔺一笑:“只要先生喜欢。”
“多谢王爷。”
晏蔺心满意足,离开了菊叶轩。
“东山。”
“属下在。”
棠篱面色疏淡:“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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