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九的话音刚落，金乌就迫不及待地动手。刚才被收割的苦楚，被大药恢复的很快，人九注意到有几枚脑袋从外表上比其他要小了一截，都是新长出的。

轰～

太阳神火如人九所愿，从九枚金乌脑袋里发出。

新生的掌控火势不太熟练，发出的神火直接从金乌腹中内海汲取。内海蕴藏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火种，金乌即使是自己喷发时，也会感受到灼热。

新生脑袋嘴里的火焰，要赛过其他几道，火光都是要更加明亮，更接近太阳，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人九张开双手，不躲不藏不避，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接受神火的煅烧。

神火焚烧过后，众生平等。

因为骨头渣子都是一样的，再大的躯体变成灰，使劲填补，盒子也能装得下。

最先消失的是人九的衣服，将近跟了他十个年头。从小就开始穿，人九个子蹿的很快，一开始厌恶至极的糊糊，后来为了生存，捏着鼻子也要吃下。

高了就再去捡些布料，短了就去扯两截地上的烂布。

补丁简单，牢房里杂七杂八的垃圾堆里总能找到需要的。

一根针，一盏灯，一个晚上，一身补丁。

人九母亲缝补衣裳的手艺在街里街坊口碑极好，要是母亲还在的话，会不会为人九开心，开心人九有好手艺，比自己要好。

人九看着衣服，想起了木桌上一盏小油灯下，为自己做新衣裳的母亲。

为了省点钱，为了人九以后能娶媳妇。母亲都是擦着黑缝补，天刚有点亮就起身。

人九念过书，跟着先生背诵先贤名句名篇。有时候，去的学堂离的远，要一周的时间待在那里，不能回来。

母亲从来不问人九学得怎么样，她只会问人九，食堂里的饭菜怎么样，有没有吃饱。

两行清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几圈，眼泪越流越多，眼眶承载不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先前被生灵几近杀死时，人九还未觉察出变化。

现在在太阳神火煅烧下，往日的一切烟消云散的记忆像是光霞，一柱又一柱的落下，击穿当日生灵给人九下的记忆禁制。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人九伤心难过时，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父亲母亲，这么熟悉的记忆，和呼吸一般刻骨铭心，为什么那么模糊。

原来是生灵搞得鬼，他们给每个抓来的奴仆，都做了手脚。

难怪在里面，待的时间越久，越会信仰造物之主。

最为简单的手段，杀人不过头点地，在心头种魔更为歹毒。

母亲温婉贤淑的身影，一下子在人九脑海里浮现。

对啊，怎么可以忘掉呢？

母亲的脸蛋圆润，身子却是瘦小。人九回想起母亲的手，布满了和年龄不符的粗糙老茧。

人九走时八岁，现在十八。

母亲那年三十过二岁，现在四十。

人九总是给人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外表跟睚眦一样凶恶，可人九还是少年，也会想有母亲的呵护。

火光把人九的衣服烧得一干二净，剩下些飞灰在空中四散。

接下来是皮肤了。

烈火烹油般，触目惊心。

人九的感知已经麻木，眼前放佛有了幻觉。

母亲熟悉的身影，一下子从人九心中走了出来。

母亲长开双手，紧紧抱住人九，和人九相拥。人九也伸出双手，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

大火对人九皮肤的侵蚀，减弱不少。大半火光都落在母亲身上。

金乌瞧不明白，也许永远不会明白。

我。

人九张口，想要诉说对母亲的思念。

嘘～人九乖，我知道人九有许多话想讲，我都知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好吗，讲完妈妈乖乖听你说，说多久都行。

母亲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九眼泪几乎是要流光，可还是止不住要流泪的冲动，只能强行压下哭声，含糊不清地说着好。

从前有做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孩子跟着老和尚学功夫。为什么要学功夫呢。因为孩子的母亲总是受坏人欺负，孩子一气之下偷偷跑到山上跟着和尚学习。吃住都在一起，学了好久好久，孩子变成少年，终于学成了功夫可以永远保护自己的母亲。少年下山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母亲早已经病死。少年带着愤怒去把仇人干掉，为母亲报仇。故事的最后，少年长大**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故事讲完啦，好不好听啊，人九？我知道，人九长大了，长的比妈妈还要高，妈妈不要你保护，妈妈只需要人九能够幸福的活下去就好。

人九要再长高一点，长到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妈妈没用，害人九吃了许多苦头。妈妈时常会想起你，连最拿手的针线都拿不稳。

母亲看着人九，眼里全是对孩子的疼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妈已经做到最好了

，不是没用，是人九没用，是人九没能好好保护妈妈，是人九没用啊。

人九带着哭腔，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情绪。

面对死亡不惧，面对双腿被断不怕的人九，在母亲面前再也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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