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京都

路面积雪，泥泞。洛夜驾马车，艰难地留下蹄印与车辙。

他今早做了个美梦，梦见哪天他突然危险了，被身边一妹子化身为天使救下。天使对他说我和天堂里那帮家伙不对付不想被他们找到。然后便拉着他私奔，从此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梦还没做多久就被白夜轻轻拍醒。她的脸凑得很近，眼神中满是歉意。随即将他赶出了门去老头那里取东西。洛夜一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冬日早晨的风吹得一干二净。

老头的工坊没有门，寒风尖啸着向里头窜去。他叫瓦特，熟人都叫他瓦老头，凡人，年轻的时候做了个叫蒸汽机的玩意，有点意思但不实用。他倒也不止步于此，在中年又做出了个叫电母的东西，一个建立在蒸汽机基础上能产生一种让人发麻的感觉的大家伙，据说当时还有个叫本杰明也在研究这玩意，可惜被瓦老头抢了先，两人还因此大打出手。可惜电母依然无人问津。

乡里人都嘲笑瓦老头傻，电母这么贵一玩意儿，还带着很多配件，贫民百姓哪里消受得起。而那些贵族喊家里养的魔法师念一句咒语，把你电母一天干的活都解决咯！

不过，瓦老头还真卖出去过一个电母，买主就是洛夜的姐姐白夜。电母自己，除了把人弄麻晕倒之外没有用处，想发挥效果还需要增加配件。洛夜来就是取走新的配件。

这东西，叫咖啡机。（阿嚏）放入咖啡豆，加上水。（阿嚏）它能帮你磨出咖啡来。你姐上次来付钱买的。（阿嚏）这东西用久了可能需要拆解清理，到时候请务必带来让我拆。瓦老头鼻涕横飞唾沫星子飞溅，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直到洛夜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搬上车绑牢，准备赶马走人的时候才猛地停了下来。

洛夜回头看他。

我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看看别的？瓦老头的声音小而怯懦，我这里有一个冰（阿嚏）冰箱，里面比较冷，把食物放在里面可以可以减缓腐坏

一阵冷风载着雪花开过路面，洛夜一阵哆嗦，瓦老头衣服更少，灵魂都快被吹走了。老头尴尬的笑笑，没再说下去。

且不说这寒风呼啸，哪怕是夏天，白夜的冰窖也比他这个破玩意有用多了。

新奇的玩意，我姐喜欢新奇的玩意。洛夜笑笑，扔了一个钱袋过去而且等天暖了也算有用。

瓦老头接住钱袋，赶忙将冰箱板上车，笑嘻嘻的，嘴上又振振有词起来。我跟你说，这个冰箱它有上下两层，（阿嚏）下面比上面还冷些

洛夜驾车扬长而去。

今天一定要给老头一笔钱，不然他熬不过这个冬天，这是白夜的指示。

洛夜叹了口气，仰望着灰色的天。

光芒突然刺穿乌云，十束，百束，并非来自太阳，而是来自一个快速掠过天空的光点。

天空舰！天空舰！神啊！神的光辉降临了！大教堂里的见习牧师激动地喊着。教堂的钟很快被敲得响亮，不时还传出整齐的祷告声。

林远被钟声吵醒，拉开窗帘，正好目睹了天空舰在视界边缘消失的瞬间。

天空舰，天使的战船，游曳于世界各地。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因为根本难以想象它飞行的高度。曾经有个宫廷数学家不知用什么方法计算过，得出的结论是天空舰大小为整个皇都的8倍至36倍。

这个结论当然不会被广泛传播。

在钟声的余音里，林远想象着教会信徒祷告时虔诚的样子，摇了摇头。

天使这种东西，依仗着神的光辉横扫世界。在人类现有的谱系学认识中，人类属于天使一系的衍生物，甚至有人类可以凭借自己的天赋成为天使。

天使本该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可这种生物只会审判那些异族，不停地征伐，却从不会拯救一下，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或许只能寄希望于这几年唯一的一位人类天使了吧。

十年，你去团结那个帝国，我去深入伊甸园，以天使的身份，做出改变。这是霜夜曾经同他立下的约定。

今天还要去京都分会报到，他换上床头摆放的简朴白衣，在镀金的梳妆镜前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临走前从落地窗望了一眼楼下，突然看见不远处，自己昨晚穿的那件正挂着晾干。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招来管家：

你是想昭告全国皇宫里来了一位和尚吗？快找人换个隐蔽的地方挂去。然后今天中午和晚上都不用送餐来，我要出去。

载客的马车和洛夜的破车迎面擦过，积雪飞溅，好好润了润洛夜本就被吹的生疼的脸。

也只有在瓦老头面前，代表白夜的洛夜可以作威作福一把。

白夜本人绝不会介意他仗着姐姐的名头到处逍遥，但洛夜很清楚，白夜的作为一个异族，影响力能够如此之大，主要就是归功于她的展现出的和善，厚道。在她身上，深谙世事的沟通方式与不谙世事的善良行径并存，像是朵没有沾上一丝鲜血的白玫瑰。

这些并不都是装出来的，白夜自己于内心是个善良的人。只是作为顶级杀手

，不会有人蠢到利用她的善良。

如果哪天她真的炸毛了，最有可能是因为洛夜寄了，或许，也是唯一的可能。

洛夜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没办法，谁让他和姐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呢？如果他能有白夜十分之一的战斗力，应该就能帮她做很多事情吧。可惜谁让自己是个没有一点战斗力的伙计呢？这几年他的工作就是帮忙干杂活，好吧，不是正式工作，因为白夜不会同意别人让他干杂活。所以他的正式工作应该是给白夜干杂活。好像也不太对。因为白夜主动派他出去干活的也就这一次，其他时候，都是他自找的。

每个月，白夜都会给洛夜一大笔钱，大抵是给洛夜规划了混吃等死的一生。可是凭自己这战力，留着巨款混吃等死，估计没混几天就迷迷糊糊地死了。那帮子猎人，说不定哪天，为了一晚的酒钱就把自己给抢了，当然这种事情不能千万被白夜发现，所以还是把洛夜砍了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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