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峰走后,日子又重归平静。闫先生来信说,他已经调任上海经济司,希望钟琳带着孩子们去上海长住,闫家的宅子和仆从人等,钟琳一一遣散,只带了管家夫妇一同前往。他们一家走后,我在南京的日子便更加寂寥,虽常有书信往来,也解不了惦念之情。
偶然机会,遇到读大学时期的学姐,她说现下在报馆里工作,报馆正缺人手,问我要不要去试试。她知我喜好文学,说如果我愿意去报馆,会尽力帮我同主编引荐。
那几日,我正好收到崇峰从大连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信上说,他和丛瑛已经到大连港,与政府军其他部队集结,下一步转移到内陆驻扎,具体作战计划,他并未透露。饶是如此,崇峰还非常小心,用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密码写信,其中使用了摩斯码和横向替代关系,是我们两人此前约好的。也因为如此,信件十分短暂,没有更多表达感情的话语,但是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他的关切与想念。
回信里,我没赘述一言,只是将古人的一首诗写在信里,希望能将我的情意传达给他:
孤云迢递恋沧州,劝酒梨花对白头。
南陌送归车骑合,东城怨别管弦愁。
青油幕里人如玉,黄鹤楼中月并钩。
君去庾公应借问,驰心千里大江流。
因来信上的邮寄地址是大连港的中央军联络处,我便犹自将寄信地址如此填写,应该能辗转邮寄到崇峰手中。
第二日下午,约了报馆的负责人在茶馆里见面,我到时,那人已经饮了半盏茶。我不好意思地致歉,那人道是自己先到了,因着这茶馆里的评弹十分有名,想提前十几分钟来赏赏。
我笑笑,战事结束以后,市民们都恢复了往昔的生活,吴主编喜欢评弹?
来人便是南京晚报的主编吴松岩,常常在报上看到他的大名,却从未一见,年纪四十岁上下,颀长身材,倒也真是如松如岩。
沈小姐对这些也有研究?你知道我们做报业这一行,多是记者编辑,若是不多涉猎一些兴趣爱好,写出的文章也是贫瘠匮乏。因此,我选人时不光要看他们写的文章,更要看他们有哪些兴趣。
我对评弹了解不多,因着自小受到西学影响,对外国文学感兴趣,以至于爱喝咖啡,吃西餐,听钢琴曲,可能同您的要求有一定差距。
沈小姐不必自谦,文化是没有国界的,这充分说明你是一个有感知天赋的人,能在观察中思考,继而写出好文章。
我拿出此前在报上发表的一些新诗给吴先生看,先生看后也赞到,这个静之的作者,我早有耳闻,她的诗立意很新颖,别有一番情韵,没想到竟是沈小姐本人,这么年轻便有如此才华。真是后生可畏。
我谦道,虽是写过一些诗文,到底对出版业知之甚少,如在报馆就职,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这倒不难,只是现在晚报8版里只有这社会新闻没有责任编辑。这社会新闻采集过程繁琐,须得提前策划,收集消息,流动采访,且要在极短时间内成稿。不知沈小姐能不能承受如此繁重的工作。此前负责社会新闻版的责编亦是因为疲累离职。吴先生面色为难,想是真的觉得我是个女同志,不太适合如此岗位。
不如这样,先生,我因没做过,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能胜任,就先给我机会适应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以不付给我薪水。我表态道。
吴先生道,你误会了,沈小姐,我是当真担忧你作为女同志,这份辛苦的差事很多男人都担不起。并没有要减少薪水的意思。
先生,自愿减免薪水不是因为误会,我真是如此想的,哪怕是日后做不下来,我也在报馆学习些东西。您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那好,你就先试试,有什么不懂得问我,问你的学姐陆雪都可以,只是一样,别因为工作累坏身子。
我应承了下来。
自那以后,我开始在报馆工作,负责社会版的新闻采编工作。
由于晚报是下午四点送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