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消息从大楼侧面看向壕沟阵地的时候，卜迟余完全懵了。

因为那帮德国人居然直接把两辆拖着轻型防空炮的半履带车给开进了壕沟里。

原本壕沟陡峭的胸墙被工兵炸开，其中一辆半履带车安稳地开入了壕沟中，带领着伴随步兵对整条战壕展开了清扫。

另外一辆半履带车因为没有从工兵清理出的缺口中央开过的缘故，它直接侧翻在了壕沟中。

但是德军将它所拖拽的20防空炮给卸载了下来，依靠翻倒的车体构筑了一个机枪阵地，彻底封死了整条壕沟。

反坦克步枪手试图阻止那辆半履带车的肆虐，但是他们的狙击几乎毫无效果，那辆负责清扫战壕的半履带车上跟个严重超载的货车一样堆满了沙包，德军甚至将原本战壕里的沙袋都一块儿堆砌在了半履带车上，将原本的驾驶室观察窗口都给封上了。

所有人集合！所有人集合！我们需要组织一次攻击打通战壕！

中尉的嗓门几乎让卜迟余以为那家伙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了，卜迟余寻思着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觉得血肉之躯能够冲过一挺双联装的20机炮吧？控制那玩意儿的炮手如果听力好一点儿听到中尉的声音了，甚至能直接走战壕里头把中尉连带着墙壁一块儿给干碎了好吧？

电台！呼叫东岸的炮兵支援！

眼见这个莽夫中尉是真的打算组织人手进行攻击了，卜迟余再也装不了透明人了，赶紧冒头提醒中尉。

好主意！

中尉一拍脑门，立刻放下刚刚才开了一个头的突击部队，一转头就冲到了电台边上，摁着那个可怜的通讯兵联络后方。那目标67方块，请求火力支援！的嗓门甚至一度压过了德军炮击的声响，让卜迟余怀疑他完全可以直接用嗓门通知东岸的炮兵。

你！去给切尔努申科少尉他们引导炮击！叫他们不要吝啬炮弹！无论如何都要打掉那个防空炮阵地！

似乎是终于想起了炮兵的缘故，中尉一回头就逮住了正打算换个狙击点的卜迟余，将他赶去了阁楼，为阁楼上的两门迫击炮引导射击。

我

快去！

卜迟余刚想要告诉中尉自己从来没有干过引导炮兵的活儿，结果中尉直接一句话打断了卜迟余的话语，甚至还拔出了手枪，一副要么现在去，要么我枪毙了你的架势。

不等卜迟余开口，少尉就带领着自己的几个炮手扛着迫击炮与弹药箱跑了下来。

上面没有合适的射击位置！仿佛是猜到了其他人想要说什么，少尉抢先一步开口了：

炮击阵地上射击战壕那边的角度被挡住了没办法射击！其他地方没有经过加固无法准确射击，我们需要搬到下面去重新建立一个合适的炮击阵地

还跑下面建立个（苏维埃粗口）！工兵给我把天花板炸了！把挡住射界的天花板给我炸开！

暴躁得仿佛马上要变炸弹了的中尉用一句连战壕里的德军都能听到的声音打断了少尉的话语，将少尉连带着卜迟余一块儿给重新撵回了四楼。

引导射击怎么做？

等到从中尉的视野中离开，卜迟余才终于回过神来，将这个大难题转向了炮兵少尉。

而炮兵少尉用一秒钟时间给出了答案——你到时候只管帮忙运炮弹就是的了。

说话间，一阵爆炸声响起，迫击炮顶部的天花板又一次坍塌了一块下来。

因为注意力被爆破的天花板给吸引了的缘故，卜迟余一下子被少尉给甩开了，不得已之下，卜迟余只得跟给大哥抱可乐的小弟一样在怀里兜着三四个迫击炮炮弹，默默地跟着几名迫击炮手一同到了塔楼一般的迫击炮阵地上。

距离三百！方位280！校射！

不等卜迟余爬上迫击炮阵地，一边的少尉就已经报出了参数。卜迟余看了看眼前起码八十度角的梯子，犹豫了几秒钟，最后为了赶时间干脆将两个迫击炮炮弹塞衣服口袋里爬了上去。

炮弹！

卜迟余刚刚爬上一半，炮手脑袋就走迫击炮阵地边上的沙袋胸墙上探了出来。

这里这里

卜迟余赶紧靠在了梯子上，将手里的两发炮弹递给对方，以便空出手来扶住梯子。

那名炮手从卜迟余手里接过炮弹，一个滑步冲回了炮兵阵地上，将炮弹从炮口塞入炮管中。

咚——

卜迟余感觉整个平台都随着迫击炮的发射而颤动了一下，阵地上也因为后坐力而腾起一片尘土。

偏移！左移两个密位，上移一个密位！

咚——

又是一阵让卜迟余怀疑这个高台会不会倒塌的颤动，两秒钟后，炮手再一次从胸墙上探了出来：

炮弹！

你们就不能把弹药箱放近点儿吗？！

将兜里的另外两发炮弹递给对方，卜迟余一边叫苦，一边滑下楼梯跑向弹药箱去拿新的炮弹。

成功覆盖！确认有效射击！六连射火力覆

楼

房旁边的少尉还想要说什么，但从德国人阵地上发射的20机炮从少尉所在的墙面扫射而过，混杂着血红的尘埃一瞬间吞没了少尉刚才所在的窗口，强行制止了少尉的话语。

潮湿的尘埃尚还未散去，德国人似乎察觉到了位于阁楼的迫击炮，防空炮在摧毁了侧面的外墙后，依旧没有停下，依旧在对四楼与阁楼的位置进行连绵不断的压制，坚固的墙壁在机炮面前宛如小孩子在海滩堆砌的沙堡一般脆弱。

在20机炮的肆虐中，迫击炮班组强行将两发迫击炮给打了出去。

但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测算失误，还是因为防空炮的压制，又或者干脆因为运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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