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楚景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早上的时候,姜深告诉他,要带他去见一个人。他好奇之下问了,得知竟然是姜深的父亲。
几个月的相处,他当然明白姜深的学问有多好,姜深对他的不吝指点,让他受益匪浅。
楚景对姜深是感激的,并且一直在想着能回报一二。
可是他还没回报,姜深又带着见姜父。
饶是楚景足够稳重,现在也有些紧张和迷茫。
为什么?
马车并不因他的意志停止,随着时间推移,马车在一座宅院的偏门停下了。
姜深拍拍他的肩,“景弟,下车了。”
楚景回神,恭敬道:“是。”
两人下了马车,进入偏门后,由小厮带着进入宅院,一路上楚景隐隐约约听到读书声,待他要细听的时候,那道声音又没有了。
他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落后姜深半步的距离。
姜深心里对他又多喜了两分。
他们延着抄手游廊,一路到达偏厅。
姜深吩咐人上茶上点心,又安抚楚景:“父亲有事在身,需得等候一时半刻。”
楚景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姜深让他坐下等候,楚景摇头拒绝了,“我为晚辈,姜先生为长辈,岂有晚辈坐着等候的道理。”
姜深:“好吧。”
姜深找了张椅子坐下,楚景瞥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典型的读书人雅致风。那些瓷器,他看不出什么,不过姜深所靠坐的桌椅,应该黄花梨木所做,桌上的点心无一不精致,他们脚下踩的地上还铺着地毯,在初春都驱散了地下的寒意。的确算得上富贵人家,楚景总结道。
不过,转念一想,若非姜家家境殷实,又有家学渊源,怎能教出姜深那样优秀的儿子。气度,才华,那都是金钱堆出来的。
倒是他不知哪里入了姜深的眼,得人帮助良多。
楚景第一百二十四次陷入这个问题。姜深也在打量楚景,他咽下一块点心,眸中略过一抹光,抬手招呼楚景用茶点。楚景看了一眼,又摇头拒绝了。
楚景不知道要等多久,若是用了茶水,待会儿想小解怎么办。
他们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两个小时。
若换了一般少年人,早就愤懑烦躁,就算脾气好,也会有些不耐。
但楚景周身气质还是一如来时的温和,这要不是心胸开阔,就是城府太深。
姜深毫无形象的依在扶手上,单手托腮,“景弟,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楚景:“累的。”
如此直白,倒让姜深愣了愣。他仔细打量楚景一眼,发现楚景的额心沁出了点细汗。
“那我父迟迟不来,会否觉得我父刻意怠慢你。”
楚景摇头:“深哥虽长我两岁,但学问不知远胜我何几。能教出深哥这样的人,姜先生定然非一般人物。自古能者多劳,姜先生繁忙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更何况”
他冲姜深眨眨眼,“深哥也一直等着呢。”
姜深定定盯着他,随后弯了弯唇。
“那个少年是谁啊?”姜念躲在偏厅斜对面的小屋里,低声问身侧的风铃。
姜念本来在屋子里看话本,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酸就出门散风,结果在院子里听到下人们说老爷故意把大公子带回来的人晾着。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父亲以往不喜欢谁,都不会让人登门。
更何况还是阿兄带人回家,父亲这样做,不仅落了阿兄带来那人的面子,也落了阿兄的面子啊。
父亲在想什么呢?
姜念想不明白,好奇之下就跑到了偏厅的斜对面观察。
嗯,跟她差不多的年纪,衣着很普通,估摸着家境不太好。
但人很好看,那种好看不仅仅是皮相。实话实话,只论长相,她阿兄其实更俊郎一些。但那位少年跟阿兄在一起,却不会让人忽视,站的笔直,像棵小白杨,给人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
而且,
“风铃,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我怎么觉得他有些面善。”
风铃面色不变,心里纠结:姑娘你不仅跟人有过一面之缘,还让人救了一命呢。
先时老爷和大公子明示她不许多嘴,她还以为老爷是怕扯出这事,让姑娘的名誉有瑕。
可姑娘还不是个真正的姑娘,旁人也不会过多苛责。
但老爷吩咐了,她是丫鬟,就只能照做。
但为何现在大公子又亲自把人带回来,又晾在偏厅。
果然老爷公子的心思你别猜,因为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风铃无声叹了口气,用着万金油的答案:“想必是姑娘看错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都差不多。”
姜念鼓嘴:“可他不一样。”但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又说不出来了。
主仆二人说话的功夫,偏厅里的情形发生了变化。
一名中年文士进了偏厅,不胖不瘦,五官清俊,蓄着美髯,很符合读书人的形象。只是眉间有深深的刻痕,应该是常年皱眉所致。
楚景视线向下,对上文士目光,心中一凛,垂下眼站好。
姜深眼底溢出一点笑意,起身问好:“见过父亲。”
楚景这才跟着姜深行礼:“楚景见过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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