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的心一紧,彻底转醒,一把攥住沈甄的手腕,“沈甄,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四周寂静,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沈甄红着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推开了他的手。
不是她想的哪样?
哪样?
陆宴蹙着眉,神色微沉,平日里那双如深海一般幽深的双眸,终于淬出了一层接着一层的慌乱。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甄缓缓抬眸,翕动嘴唇,道:“大人明日不是还要上值吗?早些休息吧。”
清冷的月色洒了进来,仿佛重入寒冬。
四周仿佛有寒风呼啸,吹得她又冷又疼。
虽然难过,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她这人,忽然清醒了不少。
陆宴喉结滚动,起身点了灯,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他们面前闪烁着,男人用手捏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手挪开的的时候,神色恢复了平静。
“这是个误会。”
“前两日,太后在宫里出了事,眼下仍是昏迷不醒,当时,许七娘也在。”陆宴再次牵住了她的手,“之所以梦呓了她名字,只是怀疑她与此事有关,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人目光灼灼,未曾有半点闪躲。
这是陆宴方才苦思冥想,想到的唯一有据可循的理由。
毕竟太后确实昏迷不醒,许七娘近来出现在宫里也确实可疑……
沈甄凝着他的眉眼,仔仔细细地去瞧面前的男人。
她早知道,没了云阳侯府三姑娘的身份,她与他之间,根本不会对等二字。就像现在,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太后病了,那便是病了。
他说外面的天塌了,那外面的天便塌了。
她无法质疑他。
沈甄见识过他在扬州办案时的样子,用商户之子的身份,用一口地道的荆州话,斡旋于扬州的官场之间。
也见识过他对扶曼的假意宠爱,所有的假,都跟真的一样。
他若想骗她。
实在是轻而易举。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纠结于其中,没有任何意义。
沈甄的睫毛颤颤,半晌,她抬起头,回握了他的手心,“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
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陆宴回看她的眼睛,只恨自己没法钻进她的心里,去探她心中所想。
四目相对,陆宴替她理了理鬓发,轻声道:“那别哭了?”
“嗯。”她点了点头。
陆宴重新灭了灯,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吻住了她的额头,只是锢在她腰间的手,比平时紧了一些……
——
翌日,京兆府,签押房。
陆宴看着手里的案卷出神,呈文也是写写停停,这样明显的心不在焉,身边的人自然都看在眼里。
孙旭伸脖去瞥陆宴手中的案卷,看清后,不禁皱眉,一件如此清晰明了的盗窃案,何至于让陆大人出神一整个上午……
孙旭的目光缓缓上移,竟然发现他的眼底还有淤青。
孙旭道:“陆大人昨日可是没歇息好?”
陆宴仍在出神,脑子里闪的都是沈甄今早的样子。
用膳、更衣、用他说话的语气,皆与往常一般无二,可就是哪里不对。
陆宴长吸了一口气。
这回,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接连做梦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了梦呓的毛病。
思及此,陆宴烦躁的扔下手中的狼毫。
这时,孙旭提声道:“陆大人?”
声音终于入耳,陆宴侧头看他,“怎么了?”
孙旭一笑,打趣道:“陆大人今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为情所困的意思。”
陆宴的嘴角缓缓放平,陷入了一段沉默。
很多时候,陆宴都想给他的嘴堵上。
“难不成……”孙旭双眉一起向上提,“是云枝姑娘同您生气了?”
陆宴喉结微动,未语,反复咀嚼着“生气”二字。
孙旭眼角的揶揄早已掩不住了,他本就不信,陆宴能半点不被风月迷惑。
大家都是凡身肉胎,怎么偏生他是个例外?
这边陆宴的事他还没问出来,只听一旁的鲁参军叹了一口气。
喲。
又是有故事的叹息。
“鲁参军才刚新婚,这是怎么了?”
鲁参军年逾三十,刚娶了一位娇妻,前些日子,陆宴和孙旭才去鲁府喝过喜酒。
鲁参军又叹了一口气,“我夫人回娘家了,等会儿下了值,还得去岳丈府上接人。”
“如此严重?”孙旭道。
陆宴听着他们的对话,倏然感觉眼前的一幕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用右手一下一下地叩击着茶托,频率渐快,眸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安与不耐。
提及自家夫人,鲁参军一五大三粗汉子,眉心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儿就咱们三个,不然鲁参军说说?”
鲁参军心中烦闷,无人可说,见孙旭开了口,便直接道:“我身边有个从小伺候的丫头,跟了我许多年,今早我唤她小名,被夫人听见了。”
孙旭了然,劝道:“令阃年岁尚小,你都三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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