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像门外站着的那位闹了笑话才是。”
门外站着的那位,说的便是刚入宫的孟才人,本名孟素兮,才入宫不足半月,她在镇国公府求亲的无门的事便在宫中传了个沸沸扬扬。
听到这,庄嬷嬷不禁笑了一声,“说起来,这位孟才人,也是个有毅力的,娘娘都冷了她这么多天了,竟还是日日站在门口候着。”
许皇后道:“他想嫁陆三郎不成,又起了入宫的心思,圣人不过是看在她爹还有用的份上才给了分位,想得宠,还早着。”
“你就让她在门外站着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站几日!”
——
澄苑里的杨柳发了新芽,嫩绿的柳枝随着春风飘飘荡荡,澜月阁门前的石阶扫的一尘不染。
入夜时,檐角上的灯笼,燃了起来。
沈甄用完晚膳,起身去了净房。她褪下了金线白菊纹的襦裙,缓缓跨进了浴桶,入水后,才脱了小衣,墨月在一旁道:“姑娘,皂角给您放这儿了。”
沈甄柔声道了一句谢。
她舀了一勺水,缓缓浇下,看着胸前还未褪去的红紫,不由深呼了一口气。
那人五天没来,这印子还未下去,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思及此,那些沈甄从不敢细想的画面,皆一一呈现在了眼前。
沈甄红着脸,加快了动作,没多久便起了身子。
沈甄穿好了衣裳,缓步向外走去,听着外面的碎语,搭在门把上的手,不由一僵。
由于她沐浴向来仔细,墨月和棠月便下意识得以为她至少得半个时辰才会出来。
墨月道:“你说,日后咱们会随沈姑娘进府伺候吗?”
棠月道:“会吧,依我看,世子爷是不会叫沈姑娘一直住在这儿的。”
“能一直伺候沈姑娘倒是好了,性子这么好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寻。”墨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未来的世子夫人,能不能容得下她。”
二人思及世子爷对沈甄的态度,不由沉默了。
美成那样的姨娘,谁能容得下?
主母和姨娘之间的斗争,可谓是从未停下过,争郎君的疼爱,争子嗣的养育权,但以陆家的门庭,是绝不会让正妻受委屈的。
姨娘若是逾越了,长公主必然会出手的。
“姑娘可是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世子爷疼她,再是正常不过,其实不入府,也挺好的。”
墨月又叹气道:“做姨娘有做姨娘的难处,可在外面,也有在外面的难处。你想想啊,以后若是沈姑娘有子嗣,在外面是会被人唤做私生子的,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的纸,若是长公主知晓了,怎么办?”
少顷,棠月看了看檐角上的灯笼,“不管你信不信,我倒是觉得,世子爷不会叫沈姑娘受委屈的。”
墨月道:“怎么说?”
“你没跟去扬州,当然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事,但你可不行说。”
“这院子就咱俩和一个房嬷嬷,我同谁说?再说了,世子爷的事,我敢说吗?”
棠月低声耳语了一番。
墨月惊呼道:“你是说,在逃亡戸城的时候,世子爷让把杨侍卫派到姑娘身边了?”
棠月点了点头,“杨侍卫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那是咱国公爷亲自选出来的,若是他在,兴许世子爷就不会挨那两剑了。”这其中的情分,不言而喻。
墨月小声道:“这些年,世子爷身边好像只有沈姑娘一个。”
棠月双手托腮,红着脸,声音不由自主放低道:“你记不记得,世子爷和沈姑娘刚有那事儿时,世子爷还来嘱咐我们,说姑娘年纪小,不得打趣。”
“怎会不记得?那个月,我的月钱都涨了!”
棠月摁住她,“你居然也涨了!快和我说说,你涨了多少……”
这样的一番话,足够门内的沈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变换个几番了。
怪不得,她刚住进澄苑之时,墨月和棠月都不怎么和她说话,就连给她换个被褥,头也都埋的低低的……
原来是他嘱咐过。
夜色渐浓,沈甄回了榻上,她看着枕边的避孕的香囊怔怔出神。
瞬间想到了几个月前。
说实在的,那时的她,只要看见他的脸,就忍不住害怕。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身着官服,莫名其妙地冲进了百香阁,先是说她的香有问题,而后又不容分说地搜了她的身。
没两日的功夫,他又在月黑风高的风雪天,出现在了她面前,逮住了正要逃出长安的她。
那时的陆宴,在沈甄的眼里,就像是一位阴使,好似往那一站,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她的把柄,被他攥了一手,很快,她便成了他的外室,他的规矩甚多,不许哭,不许挑食,不许反驳他,便是连那事,也都是他说什么时候停,便什么时候停……
偶尔一个不满意,开口便是刺耳的话。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似变了一个人,她也不再那般怕他。
沈甄双手捂面,搓了搓脸,劝自己赶紧停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再一转眼,她又看到了他今日派人送来的蜜饯子。
五天,五袋子。
他也不管她吃不吃得完。
也不知怎得,沈甄看着那蜜饯子,看着看着,眼眶就跟着红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希望,他别对自己这么好,真的别。
熄了灯,沈甄躺下,手攥着被角,忽然感觉一室都是他的气息。
那股,她无比熟悉的檀香味。
也不知,漆黑的深夜、缟素色的月光、燃烧殆尽的烛火、五天不见人的男人,哪个惹了小姑娘伤心。
竟让她趁四下无人之时,无声地哭了一场。
另一边,镇国公府,书房。
陆宴拇指抵着太阳穴,看着手里的卷宗,陷入沉思,倏然,他眉心一蹙,捂住了心口。
他掷了手上的狼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鼻间逸出一丝笑。
来,让他猜猜,今儿又是因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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