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蒋珩讲清楚后,他没再打扰过林微夏,两人又变成了同事关系。
在普阳工作没多久,林微夏就被派去了沪城出差,同行的还有两位年长的同事,一路上对她颇为照顾,出差之行倒也还顺利。
抵达沪城后,他们先是和合作伙伴进行了会面,然后一起开了一个冗长又枯燥的会议,主要的探讨方向是关于患有心理抑郁患者采用电针治疗的一些支持数据和临床试验。
开完会后,合作方请他们在沪江边上的一家星级餐厅请他们吃饭,过程还算愉快,结束完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林微夏洗漱完累倒在床上。
舟车劳顿,又开了一天的会,林微夏实在太累了,困倦的眼皮阖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显示班盛来电。
她最后也没接上。
次日早上八点,林微夏醒来,她站在洗手台前刷牙的时候,外面的同事喊她:“微夏,你电话响。”
“来了。”
林微夏把嘴里含着的牙膏泡沫往外吐,又从水龙头里接了一点水擦嘴,放下玻璃杯往外走。
捞起枕边的手机一看,是姑妈来电,林微夏点了接听,下一秒,姑妈那嘹亮的声音钻进听筒里:“哎哟,我打你半天电话,怎么现在才接?”
“刚在刷牙,姑妈。”林微夏回道。
“哦,今天是你生日晓得吧,我发了个红包给你,记得领了下了班出去和同事吃顿好的。”姑妈在那边嚎着嗓子说道。
今天是她生日,4月25,前一周林微夏还一直记着,真到了今天又给忙忘了。
林微夏把举着的手机放到眼前,点开微信一看,姑妈还真给她发了红包,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
“谢谢姑妈。”
难为姑妈今年记得她的生日。
林微夏坐在床边和姑妈聊了一会儿家常便挂了。同事瑞姐正拿着粉扑往脸上扑,笑着说:“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快乐。”
“谢谢,”林微夏想起什么,冲她说道,“瑞姐,你今天没什么事吧,不如下班后我请你去码头那边吃饭?刚好我在网上看到那边有一家餐厅挺有名的。”
瑞姐把粉饼盖子,笑起来眼角有两道温柔的细纹:“好啊,多亏你生日让我沾光。”
上午林微夏他们则是一家一家地访问精神病院并对其进行调研,走了一上午,脚后跟磨出了细细的血泡。
几个同事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走到大楼天台开始吸烟。
红唇里含着一根白色的女士香烟,林微夏熟练地打火,点燃,然后把火机递给一旁的同事,丝丝的烟雾绕在她身上,更显清冷迷离的气质。
林微夏找了个石块坐下,左手拿着烟,另一只拿出手机拨通了班盛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班盛好像处在一个人声鼎沸的环境,他那边声音嘈杂,冷冽的声音像是玻璃杯里的冰块:
“嗯。”
“是我。”林微夏下意识地回。
班盛松散地笑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问道:
“在干什么?”
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夹着一根香烟,烟丝在静静燃烧,不知道为什么,林微夏有一丝心虚,将燃着的烟头摁灭在石头上,发出“滋”的一声火星无声熄灭,接话:
“在休息。”
“你今天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林微夏控诉道。
班盛笑了一声,低低沉沉的声音沿着不平稳的电流声震在耳边:
“自己翻翻,昨天你的手机有多少未接来电?”
她一个都没接。
说起这个林微夏不好意思来,今天是她生日,不知道班盛还记不记得,于是开口问道:
“我跟你说,今天是——”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他,班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缓缓出声:
“有点事,先挂了。”
没一会儿,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把“我生日”三个字给阻隔掉,心落霎时涌上心头。
林微夏打这通电话只是想班盛说一句生日快乐,他好像不记得她生日了。不记得就算了,她想向他讨句生日快乐也匆匆被挂断。
同事刚好喊林微夏下去,回神,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将地上的烟头捡起,在下楼的时候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忙完一天之后,林微夏打来手机小程序搜索到那家码头餐厅取了号。夜色浮沉,沪城的繁华与嚣张交闪在霓虹之中,晚上的风比白天凉快许多。
林微夏同瑞姐从咨询中心出来,正要挥手打车,瑞姐手机发出叮叮的信息提醒声,点开查看后一脸歉意地冲她说道:
“小夏,不好意思啊,我老公在隔壁市出差,他提前结束了现在坐动车过来了,我得去接他。生日快乐!”
林微夏抬了一下嘴角:“没事,路上注意安全啊,瑞姐。”
人走后,林微夏站在大街上反倒不知道该去哪了,拿出手机把刚取的餐号给取消了。林微夏走在街道上,车水马龙,不断有行人与她擦肩而过,热闹得不行。
莫名有些孤寂,很奇怪的感觉,可能因为今天是自己生日。
她百无聊赖地走在福安街上,看见有卖冰激凌的,林微夏立刻买了一盒柠檬味的冰激凌。还报复性地拿了冰柜里面最冷的那层雪糕。
反正现在他不在身边,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林微夏抱着一盒冰淇凌一边吃一边过马路,她沿着江边走过看着一对年轻的情侣从对面走过,男生摘掉头顶的鸭舌帽扣在女生头上,还故意使坏地往下压,让她看不见,女生气得追着他打。
林微夏一下子觉得嘴巴里的冰激凌没了味道。
忽然好想班盛。
要是他在就好了。
可林微夏不想主动打电话给他,他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林微夏暗自沮丧着一直往前走,来到了沪城最繁华的京百广场。
她刚好正在十字中心路段,商场上有一块超大屏的led正在放蝴蝶的纪录片,逼真又动人,像是要从屏幕里钻出来翩跹起舞。
因为没事干林微夏干脆停了下来,认真看着led屏幕,身后不断有行人经过。
忽然,“啪”的一声,led屏幕黑了下来,这样反倒吸引了部分行人的注意,他们停了下来仰头驻足观看。
不到三十秒,led重新被点亮,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处空荡荡的大礼堂前,四处黑漆漆的,台下空无一人。
“啪”的一声一束追光灯打在台上,镜头缓慢拉近,一位头颈笔直长得很高的男人抱着吉他出现,略微弓着腰,后脊骨清晰地突显出来,
心猛地一缩。
班盛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空旷的台阶上,一只脚随意地踩着下一级台阶,另一条长腿往搭着。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只露出一半弧度流畅又凌厉的侧脸,随意又散漫。
班盛没有刻意看镜头,他甚至是侧对着镜头,很符合他的作风,冷淡,嚣张,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男人咬着吉他拨片,利落的下颚线往下,一截喉骨透着冷感的欲,抬手翻了一下前面的琴谱。
班盛没有看镜头,抬手拨了一下吉他,缓缓出声:
“一首歌送给我喜欢的女孩,《燕尾蝶》,今天是她生日。”
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指拨动吉他,响起一阵轻快的声音,随即慢慢压低,好像一封来自黑暗的告白。
班盛的喉结缓缓滚动,他的声音散漫又透着撩人的意味,是娓娓道来的低吟,唱道:
当我从高空坠落
世界是倒过来的模样。
我仍跪倒在你脚边。
当黑夜吞噬瞳孔,
我被困于无尽的海底。
请让我做你忠实的囚徒。
赐我你的仁慈吻
赐我你的无意清香
赐我你的白日梦呓
林微夏手里端着的冰激凌在纸盒里啪嗒一声融化,变成了一摊水。他的歌声牵动着她的呼吸,然而下一秒,歌里竟然出现了她低哼的声音,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lalalalalala~~
lhaveahiddenstar
那是林微夏在家时自哼自唱的调子,她无意哼的一两句英文,竟然被班盛记录了下来,还放进了他的歌里。
一颗心怦怦直跳,林微夏怔怔地看着在大屏幕里的男生,胸腔似有千万只白鸽扑腾着翅膀争相钻出来。
班盛继续拨动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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