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微夏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聚集在她身上的焦点和议论声变密,她放下书包,拿出三明治准备吃早餐的时候,一张放大版的圆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心脏漏一拍,方茉歪着脑袋说道:
“原来仙女还要吃早餐的呀。”
林微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不太正经:“是,我不仅会吃早餐,一会儿还得收你的语文作业。”
方茉瞪大眼睛回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立刻转过去碎碎念道:“完了完了,我作业没写。”
早读前班上依旧热闹,林微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事,刚逗弄方茉时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在柳思嘉和李笙然挽着手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
有几个穿制服的a生下意识地看向林微夏,眼神带了点同情的意味,同时还夹了点儿嫌弃。
林微夏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作业。
做课间操的时候,林微夏是一个人下楼的。柳思嘉不再等她,像个女王般被众星捧月拥走了,后背茶棕色的长卷发一如既往闪着光泽。
结束时,林微夏顺着人潮上了楼梯,在拐角处不经意往下一瞥,柳思嘉被一个女生挽着胳膊,艳红的唇勾出一个弧度。
旁边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她,林微夏回神,手搭在楼梯间的扶手上,收回停留在柳思嘉身上的视线,顺着人群上了楼。
今天阳光很好,光线是暖橘色的,带着透明感。二年一班门口好多人挤在走廊处晒太阳,热闹得不行。林微夏处晒太阳,手臂搭在栏杆处,眯眼发着呆。
班盛懒散地靠在栏杆上,后背微弓一条脊线微微突起,邱明华凑在一边,他们正在玩无人机。
李笙然正在给柳思嘉涂指甲油,后者打趣道:“哎,笙然你能不能行啊。”
“那当然,不过得抓紧时间涂,一会儿老刘来了,我的美甲工具非给收了不可。”李笙然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林微夏脸上的表情疏离,没有任何变化,心脏却像家用电饭煲到点一样,不停地往外咕噜冒泡,然后“啪”的一下破了。
她从来都很珍视这份友情,只可惜,青春期女生间的许诺,像易碎的艺术品那样碎得快,除非时时小心照看它。
李笙然看见班盛在,扬声笑着问道,有种撒娇的意味:“班盛哥,周末我和思嘉想去风海那里冲浪,你有没有时间教我们?”
在女生期待的眼神下,班盛手里握着无人机的手柄,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口香糖,没有答。
宁朝也在,他倚在一旁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寸头,瞥了一下林微夏身后的两个女生,语调随意地冲班盛说话,却意有所指:
“哎,我妹子昨晚的大提琴表演你不会真以为是她自个拉破的吧,不查查?”
就这么一句话,气氛忽然诡异得不行,就连一旁玩闹的同学也停了下来,一致地看向班盛这边,等着他开口。
班盛握着无人机的遥控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向林微夏,眉眼带着压迫,缓缓问道:“是不是有人?”
“有。”林微夏往后看了一眼。
下一秒,身后的柳思嘉叫了一声:“笙然,你把指甲油涂出边界了。”
被幢幢人影挡住,宁朝往两个女生看去,一个一贯的神色冷艳,一个脸色慌乱,低头拿出卸甲巾把边缘的红色指甲油卸掉。
宁朝见状冷笑一声。
李笙然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刚想要大声说话,班盛看她一眼,后者自动噤声。
他看着林微夏,示意她接着往下说,林微夏语气顿了顿,轻松地笑了一下:“有是不可能的,是我在台上太紧张,一用力就把弦拉断了。”
“弄坏你的琴,真的抱歉。”
班盛脖颈微微一低,对上林微夏的眼睛,同她确认:“确定没有?”
林微夏亦回看他,没人敢说话,更不会有人敢去影响他的判断和决定。
只要她说出她的委屈,他会为她做主。
她也知道班盛要查的话很容易查,处理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但林微夏还是摇了摇头,坚持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铃铃铃——”上课铃适时响起,男生女生先后回教室,林微夏正要回班上,李笙然挽着柳思嘉经过她身旁,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一眼,“砰”地一声撞了一下林微夏的肩膀。
林微夏吃痛地皱了一下眉。
期末考试很快来临,一到大考,班里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跟往常相比过犹不及。柳思嘉还是会同林微夏说话来往,只是两人疏远了很多。
班上的人自是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变化,人往往羡慕强者,下意识地选择站队。那帮女生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关照她,更没有之前热情了,时不时地还会针对她,但林微夏也适应。
她总能适应生态环境的各种变化。
考试前三天,林微夏坐在教室里温书,正前排发生一阵骚动,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到左耳中。
“思嘉,你换书包啦?”
“哇,这个是限量款吧,我之前就一直好想要这个书包,可惜买不到。”有女生语气艳羡。
“是咯,早该换了,那种书包配不上你,一副穷酸样,还总惦记别人的东西。”
像在提醒,林微夏一个f生,本来就不配跟她们做朋友。
柳思嘉语气略微不耐烦地打断她们:“行了,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谈笑声渐渐隐去,林微夏握着的笔尖顿了顿,在白纸上泅开一个点,她看了一眼抽屉里的那个还算崭新的日式书包,还是柳思嘉送的那个。
林微夏还在上面挂上了自己的幸运符,视线收回重新落在书本上,继续学习。
中午放学的时候,方茉坐在座位上整理好课本后,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和同伴去吃饭,看见林微夏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写作业,问道:
“微夏,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呀。”
林微夏温和地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一点就搞完了。”
她一个人也可以。既可以和好朋友在同一片阳光前行,也可以一个人,做一只孤独的兽。
期末考试的时候下了雨,冬天的雨总是阴冷的,早上出门的时候林微夏换了一件雾蓝色的呢子大衣,戴了一顶黑色的贝雷帽,皮肤白得跟羊脂冻玉一般,气质清冷又孤绝。
出门前收到一条班盛发来的短信,语气嚣张得不行——
【ban:需不需要爷放个水,让你过一下考赢我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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