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炳之计,甚和曹操心意,饶是如此,曹操亦未立刻答复,而是看向裴宣。
裴宣暗地动容,心知这是曹操对自家尊重之意。
裴宣暗忖:我做孔目多年,若是按律宣科、繁琐细碎之事,皆可料理妥当,且不得有半点错处;但我性子过迂,其实失之刻板,论起急智,临场应变,的确不如黄通判远甚,当放他出一头地。
因此诚恳说道:“文炳兄之计甚妙,小弟亦是赞同。”
“好。”曹操暗自点头:“既然如此,且于十字街口搭个高台,选些口齿伶俐的兄弟,让本地公人带着,去告诉那百姓们,梁山好汉秋毫无犯,只诛害民之贼,有冤屈者尽可上告,必为他们昭雪冤屈。”
两个时辰后,夜色已深,云黑无月。
江州十字街口,白天留下的血迹兀自散发着微微的腥气,一个丈余高的木台已然草草搭成,木台上下,四周屋宇,皆遍插火把,照得方圆数十丈亮如白日。
曹操故意没有安排在次日,而是连夜行动,却是为了有些夜色遮掩,百姓可更加大胆。
高台之上,两人坐,两人立。
坐的是裴宣、黄文炳,立着的是邓飞、孟康,二人各挎口腰刀,持条水火棍,得意洋洋充作公人。
台下影影绰绰站着数百百姓,一個个面色惶恐,显然来得不是那么甘愿。
曹操对此视若不见,非常时行非常之法,不管有无强拽硬撵之事,只要不伤人命,于他便非大事。
黄文炳和裴宣交换个眼神,咳嗽一声,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
“尔等皆是江州黎庶,有些人或许识得在下。不错,在下乃是无为军通判黄文炳。今日到此,是因为梁山泊好汉入城,要清算江州的害民狗官,尔等如遭迫害,尽可告之,如系实情,按大宋律,当杀则杀,当剐则剐,为尔等报仇雪恨。”
黄文炳一席话说完,台下有一阵微微骚动,转眼又归于寂静。
黄文炳眨了眨眼,正待再做劝说,裴宣长身而起,来到台前站定:“诸位父老,可还记得在下裴宣?”
明显,裴宣的人气高过黄文炳不少,有人低低叫道:“铁面孔目!”“呀,竟是裴宣,他不是被充军了么。”
裴宣面色不变,淡淡道:“裴某在江州,任职数年,或许和各位也打过交道。各位应知,裴某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之事,收过黑心之钱,一概依律而行,才有了铁面孔目这小小名头。”
底下人低低议论:“裴孔目当年是好人啊。”“是啊,他却是个活菩萨,当年赵家公子打伤我,正是裴孔目一力做主,那厮才肯赔钱。”
裴宣等众人议论了片刻,又道:“裴某不看眼色,不识抬举,江州官吏,苦裴某久矣。去岁,知府蔡得章,栽赃陷害,断我个流放三千里,去边境兵州服刑,若非一干兄弟搭救,今日裴某,怕是已成枯骨。”
“此番回来,不为别的,只为要汝众人知晓,此世上尚有公道二字。按大宋律,格了蔡得章知府官职,永不叙用。但裴某亦知,遭狗官欺凌陷害者,岂止裴某一人?故今日摆下公审之台,请尔等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说完,自行回去坐下,台下一阵耸动,无数低低的议论声,然而等了良久,仍无一人叫屈喊冤。
刘唐、阮小七在台下看见,不住冷笑:“似这等人,毫无血性,我等又何必费力为他出头?”
曹操看了片刻,叫过张顺耳语一番,张顺点头去了。
不过时,张顺引数十人,手上都拿着大竹、白布,顷刻间在台下搭出几个棚子。
曹操也不上台,就在台下,提高了声道:“官如日月,高高悬天,民如野草,苟存人间。你等心思我自知之:以民告官,与以卵击石何异?乃取祸之道也。哈哈,在下说的,可是尔等心声?罢了,我梁山好汉今番杀入江州,上为顺应天心,下为响应民意,在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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