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芮笑给自己和庄久霖买回来一身平价衣物, 告诉他:“穿这个去。”万一是见钱眼开的人家, 看出庄久霖身家不菲,那还了得?
庄久霖会意领下。
出发前夜, 两人都没有睡着。
“见到他们之后,不要有任何指责,只要他们肯答应,等做完手术, 其他都好说。”田芮笑提醒他。
庄久霖答应:“好,我知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呼吸却久未沉昀。田芮笑最后说:“睡吧,明天赶路。”
“好。”
航线安排到上午十一点,坐着他的湾流飞行一小时, 来到陕北小城。庄久霖提前联系好了车,上路后辗转到县里已是下午。
按照地址, 两人一路寻到一栋崭新的单位集资房——夫妇二人并非单位干部, 从别人手里买的,这种房子要比房企开发的商品房便宜不少。
“看来他们这些年过得不错。”田芮笑望着高耸的楼,一声讪笑。
“比那时候好了很多。”庄久霖客观地说。
他们夫妇原本在乡下种田, 平时到工厂打点零工。有了女儿的那几年遇上旱灾,地里收成不好, 偏偏祸不单行,工厂也倒闭了。夫妇二人便进城打工, 日子过得很艰难。得知怀有儿子后, 在沉重的负担之下只好选择舍弃女儿。
他们的苦日子在儿子出生后的几年一直持续着, 妻子在面摊帮忙,丈夫同时打几份零工。后来面摊老板要把摊子转让出去,两人想接下来,老板心慈,同意他们有了营收再慢慢还钱。就这样,日子总算慢慢有了起色,供得起儿子读书,也还得起房贷了。
“他们儿子今年高三,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庄久霖说,“成绩不错,能上一本。”
田芮笑没什么好脸色,问:“他叫什么名字?”
“董洛洛,洛阳的洛。”
“……那希未?”
庄久霖迟了迟才说:“董姣姣。”
出发之前,他们给董母打了电话,假称是董洛洛的老师要过来家访,董母便早早从摊上回来,在家等候。二人提了两袋水果上门,见到董父也在,正巧今日他收工得早。
夫妇二人笑脸相迎,看起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可当庄久霖缓缓表明身份之后,二人先是震惊、害怕,转而又露出了厌恶与回避。
一度惊惶之下,董父竟矢口否认:“什么董姣姣?我从来没听过!”
田芮笑忍不住要回击,被庄久霖制止,他不疾不徐地说出董母从怀孕到生产,女儿长大的详细节点。二人脸色红白交加,董母最后捂脸哭了起来。
“我刚刚已经说过,这是一场交易,”庄久霖面无表情,“只是一场交易,你们可以提一个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价码,同时我也会负担你们儿子上大学的所有费用。”
庄久霖已很克制。田芮笑提醒过他,不要让董家夫妇看出他太阔绰,以免得寸进尺。
“这场交易结束之后,她还是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会知道我来找过你们,更不会知道这是你们给的。”庄久霖牙关一咬,尽管田芮笑也提醒过他,不要说任何激怒他们的话,可他还是忍不住:“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果不其然,董家夫妇混身一震,久久无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转钥匙的声音。所有人皆是一愣,董母扯着董父说:“今天周五,洛洛要回来的!”
董母匆匆把眼泪擦干,董洛洛一身校服出现在门里。田芮笑吸了口气,抓住庄久霖的手。男孩生得清隽,眉眼与庄希未如复刻一般。
见到家里这么热闹,董洛洛扶着书包,愣怔道:“爸,妈,怎么了?”
“噢,这是……这是……”董母急忙开口,却编不出一个趁手的理由。董父也懵了,而对面两人没打算替他们圆场。董母最后说:“他们是来推销的!”
田芮笑轻蔑一笑,故意让董洛洛听见。
“也许吧,”庄久霖开了口,却是对着走近的男孩,“来向你的父母,推销他们丢了很久的良知。”
“——你说什么?!”董父董母同时惊起。
田芮笑挽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摇了摇头。可下一秒,夫妇二人就撕破了脸:“出去!你们给我出去!我们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都说的什么!”
董洛洛已到近处,目光在四人间切换:“爸妈,他们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听他们瞎说!你回房做功课去!”董母说着就起身撵他。
董洛洛挣脱了她,愈发严肃:“爸妈,你们平时不是这样激动的人,你们也不是这样对别人的,到底他们说了什么?”
一声冷笑兀起,所有人看向声源,田芮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小弟弟,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今天你要见识到其中一课了——人都很复杂,看起来再温和的人如果被刺到羞耻的事,也会恼羞成怒得变了个人似的,因为人往往都不愿面对自己的过错。”
不如装作不知道,这样就能说服自己继续心安理得。
董洛洛刚要发问,被触了逆鳞的董父一跃而起,口沸目赤:“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接下来,董家三人自行乱作一团:
“爸,她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
“你问什么问?你也来对付你爸妈了是吗?”
“妈怎么你也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你现在是要逼问你爸妈是不是?”
……
哄乱的争吵之中,田芮笑扬声盖过所有人,嘹亮地喊:“——你还有一个姐姐!”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董洛洛震惊地看向她,田芮笑快速而清晰地说了下去:“她叫董姣姣,在你出生的前一年,你的父母为了你选择抛弃了她,后来她被别人家收养,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可上周她出了车祸,肾脏衰竭,需要亲属才能配型——相信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再来找你们。”
董父好不容易能插话了:“那就别找啊!别找啊!”
董母在一旁捂脸恸哭,过了好半天,董洛洛才缓过来:“是……是真的吗……”他转头向父母求助,却没人敢对上他的目光。
“是真的,”庄久霖直视他,沉冷地道,“我是她的哥哥,我们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已经跟医院做过检查,我的肾不合适,否则我们绝不会来。”
田芮笑惊愕地看向他,一瞬噬泪:“你……你没有告诉我……”
庄久霖抓紧她的手,不做声。
董洛洛脸色青白,又是缓了一阵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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